第二章 魔女（四）

　　華爾特見琳達坐在那里發(fā)愣，道：“說了這么多，思考還是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也不能讓梅森校長等太久?！绷者_向華爾特道了別，起身離了辦公室，看天色不早，也無心去訓練場，便朝寢室走去。

　　琳達一路上琢磨著華爾特的話，一會想：我想打沙文斯杯，進高研院，證明給父母外公看，難道不好嗎？一會想：銀賢者真就那么了不起？這建筑、廚藝的法術和技擊有什么關系？我的魔控是差一些，可怎么能說我不會運用？一會又想：我和西瑠特比強弱難道不對嗎？那應該和誰比？阿比莉亞？

　　想來想去，華爾特的問話總是縈繞不去：你學魔法，是為了什么？

　　琳達整個傍晚都是若有所思，回寢室放了背包，胡亂在飯廳吃完了飯，又回到寢室。寢室頗為凌亂，書本衣物放的滿處都是，所幸是單人的，也沒人打擾。琳達干脆脫了鞋，脫了外套，往座椅上隨意一放，卻將腰帶小心在椅背上掛好，往床上一躺，靠在枕上，任腦中千頭萬緒，卻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琳達拿過椅背上的腰帶，腰帶上系著一皮套，皮套外露著一木柄。琳達握著木柄，抽出皮套中的物件，赫然是一匕首。匕首刃部晶瑩剔透，流光華彩，似是紫色的晶石。琳達拿著匕首把玩端詳，心中仍是思索不止。半晌，琳達覺倦意襲來，收起匕首，胡思亂想著，漸漸睡去。

　　第二天，琳達醒時是太陽高懸，已來不及去訓練場早訓。琳達忙洗漱穿戴，收拾書本，去教學樓上課。雖然頭有些昏昏沉沉，聽課也仍是云里霧里，但一天下來，竟沒在課上睡著，還在幾堂課上做起了筆記。一旁的露琪初時驚訝不已，而后又拿琳達打趣起來，琳達也不理她。等到放學時分，琳達收拾完畢，似是不由自主，竟朝著圖書館走去。

　　圖書館的老師也是嚇了一跳，畢竟琳達也是兩年沒來過了。琳達一氣借了十幾本，捧著高高的書堆，找了個空位坐了。碰巧迎面走來帕博，拿著書本，似要找座閱讀，琳達正想著要不要打招呼，帕博見了她，卻把臉一沉，裝作沒看見，徑直走了。

　　琳達心道：一天了，都沒給好臉色看，真小心眼。順手拿過一本《魔法理論簡介》，隨意翻到一頁，是介紹葛德思學派，上面寫著：“葛德思學派認為，空氣中間存在著某種或某幾種物質(zhì)，稱為魔法質(zhì)。人施用魔法的原理，在于調(diào)動體內(nèi)的魔法流，與外界的魔法質(zhì)產(chǎn)生共振，形成魔法。之所以需要咒文才能施法，在于需要咒文的音韻，調(diào)整體內(nèi)魔法流的運轉(zhuǎn)，從而施用法術。這一假說，向咒文是對神的禱告文，而魔法是借天神之力的傳統(tǒng)觀念提出了挑戰(zhàn)，教會也認為這一說法是對神靈的褻瀆?！?p>　　琳達翻看了幾頁，又拿過一本《魔法原理新論》，也是隨意翻開，里頭寫道：“丹田中心論認為，葛德思學派所說的體內(nèi)魔法流，本質(zhì)就是人體內(nèi)的魔法質(zhì)，而體內(nèi)魔法質(zhì)的源泉，在腹部以下的丹田。而整體分布論則認為，魔法質(zhì)分布于人整個身體，可由各個肢體分別調(diào)動，無需通過丹田。由于人無法離開丹田而存活，這兩種假說難以得到明確考證?！?p>　　琳達心道：這些我都大概知道。又拿過一本《當代魔法名家錄》，翻到目錄頁，看到法比安·提蒙一條，心中一動，又找到銀賢者肖恩，翻到這一章節(jié)，挑了一段讀起來：“肖恩第二次來到高研院，潛心創(chuàng)研新術法，也是魔法革新派的一員。也是在這時期，他發(fā)明了魔法步法，使法師施法時，能按照特定的步法移動，倒也不失為一項有趣的發(fā)明。在特定的情形下，有它獨特的價值。”

　　琳達心道：我們施法通常都得站著不動，才能運用法力。倒看到過有人練習這種步法，也就是施法時前后左右能多走動幾步。這魔法師都是拉開距離站著施法，多走幾步少走幾步，又有什么關系？又想：發(fā)明新法術倒是挺有意思，只是從小就說要繼承前輩流傳下來的經(jīng)典法術，這些經(jīng)典法術還不夠好嗎？

　　琳達每本書都翻看幾頁，不知不覺已看了一個鐘頭，雖然大多看得似懂非懂，倒也不算全然乏味。畢竟有日子沒看書了，琳達看得有些乏了，心道：今天就看到這里，還有些時間，我再去訓練場練習一會。便還了書，背上包，朝訓練場行去。

　　少女平日從教學樓去訓練場，走的是校園大道，也是必經(jīng)之路。今日從圖書館過去，走的則是小徑，兩旁皆是高高矮矮的樹叢。眼見便要行至兩條道路的交匯處，卻見大道上有幾個人影，琳達仔細觀看，見是三個男子背影，一個矮胖，一個扎著馬尾，中間的留著深棕短發(fā)。琳達認出是艾佛諾、吉拉德和維特等三人，心道：他們在這里做什么？卻又見三人對面還站著一人，高個子，長方臉，留著卷寸，戴著黑框眼鏡，正是帕博。琳達“咦”了一聲，心道：他們怎么湊一塊兒了？當下快走幾步，躲進一旁的樹叢。

　　只聽艾弗諾對帕博說道：“書呆子，那個天才少女是不是每天都從這里去訓練場？”琳達心道：原來是要找我麻煩，帕博不會把我賣了吧？只聽帕博道：“她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們問錯人了?！?p>　　艾弗諾哈哈一笑，道：“唬誰呢？你們整天膩在一塊，你會不知道？西瑠特跟我們說了，她每天放學會從這里去訓練場。我們等了一個鐘頭了，告訴我，她去哪兒了？”吉拉德在一旁道：“西瑠特太長她威風，滅我們自己銳氣。說什么她天分好，還天天練習，居然說我們不是對手，還勸我們別來招惹她，呸！”

　　艾弗諾冷笑一聲：“天天練習，今天怎么就沒來？書呆子，她去哪兒了？”帕博道：“琳達平時就挺懶的，不來也正常，可能回寢室練習睡眠術了?！绷者_心道：死帕博，居然說我懶！吉拉德道：“你少裝蒜了！她在哪兒？不說我們可不客氣了！”說話間，三人將帕博圍了起來。

　　琳達心道：他們真要動手？當下就要走出，轉(zhuǎn)念一想：要是魔法私斗被發(fā)現(xiàn)，參加不了評定，就沒法去沙文斯杯了。猶豫了一下，又想：帕博這木頭法力不弱，未必應付不了。

　　帕博道：“校園里禁止擅用魔法，私自斗法是違反校規(guī)的?！奔掠樞σ宦?，道：“書呆子，誰要聽你說大道理！讓你吃點苦頭！”說完，喃喃念起咒語，艾弗諾和維特都只站在那里，圍著帕博，防他逃跑，卻似是不打算動手。琳達心道：“好！看來是要一對一。帕博施法速度應該比吉拉德快，先搶攻打倒吉拉德，維特沒啥用，只要對付艾弗諾就行了?！?p>　　卻見帕博伸出手臂，念動咒語，琳達聽著開頭，似是防護類的咒文，心道：“木頭就是木頭，搶攻多好。他大概打算施氣盾術，也行，氣盾應該能擋一會，然后再想辦法。”

　　待得仔細一聽，琳達不禁氣不打一處來：“這咒文居然是增益自身的強體術，這木頭打算硬吃魔法嗎？這法術頂多讓肌肉稍稍強勁一些，能管什么用？施個氣躍術也行啊，不想打就跑呀！雖然還是違反校規(guī)，但又沒人看見！總比挨打強吧?！闭遍g，吉拉德魔光彈放出，正中帕博胸口，果然，帕博悶哼一聲，向后倒在地上。

　　吉拉德大笑起來：“這書呆子不堪一擊！”艾佛諾走到帕博身邊，拿腳拱了拱帕博，道：“我改主意了，不問你親愛的天才少女在哪兒了。我發(fā)發(fā)善心，你只要說一句‘琳達·賽倫格是蠢材’，我就放你走，怎么樣？”帕博捂著胸口別過頭。艾佛諾突然一腳踢在帕博腰上，帕博一陣呻吟，琳達看著也覺得似乎自己腰間一痛。

　　艾佛諾道：“你好像沒聽清我的提議，你只要說一句‘琳達·賽倫格是蠢材’，我就讓你走?！绷者_心道：“帕博這個白癡！不是在跟我鬧冷戰(zhàn)嗎？說我一句蠢材又怎么了？”帕博仍是不說話。艾佛諾猛的俯下身，左手揪住帕博衣領，高聲道：“書呆子，你說不說？”當下右拳抬起，作勢便要打。琳達心中大罵：帕博這個白癡！一邊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大聲道：“艾佛諾！你找我嗎！”

　　艾佛諾聞聲放開帕博，轉(zhuǎn)過身來，見是琳達，哈哈笑起來，道：“你瞧，我說他知道吧？一打就來了?！绷者_大聲道：“打那個木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沖我來！”艾佛諾道：“哈，正打算找你，剛才不知道你躲到哪里去了?！绷者_道：“誰會躲著你們！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艾弗諾又是一笑，手指琳達，扭頭對吉拉德道：“這家伙這么急著挨法術嗎？”吉拉德也是“哈哈”一聲，向前幾步，對琳達喊道：“喂，我來教訓教訓你。”琳達雖然索戰(zhàn)，但平日里都是練習切磋，極少和人真正動手，不覺心跳加速，手心微微發(fā)熱，心道：吉拉德這蠢豬，看我捉弄他！也不答話，伸出左手，念動咒語。

　　吉拉德見她念咒，不敢怠慢，也是口念咒語。琳達施法遠較吉拉德為快，眨眼間，一道氣墻從琳達掌中展開，擋在琳達身前，使的是初階氣盾。氣盾中的氣浪微微翻滾浮動，透過氣墻看去，琳達身子似乎也流動起來。吉拉德見她法術已成，心中著急，催動法力，手中初階魔光彈聚起，吉拉德大喝一聲，右手一揮，光彈射出，“砰”的一聲砸在氣盾上。吉拉德心道：看我打破你的氣盾！卻見光彈散去，那氣盾紋絲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