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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案

第五章 公子挽歌

朱雀案 晨木里 2668 2018-10-08 10:05:43

  船在黎明時(shí)到達(dá)荊州,一行人收拾下船。

  弄苒替扶嬴換了件淺粉色的衣裙,交疊的領(lǐng)邊用藍(lán)色薄紗制成的蘭花點(diǎn)綴,襯著她的肌膚更加白皙如脂。

  許是昨晚的驚心動(dòng)魄,她的眼窩稍陷,整個(gè)人也了無生氣。

  當(dāng)她站在碼頭望見岸上等著的人時(shí),怔住不動(dòng),神色也開始漸漸凝重。

  那是一襲月影白紗,衣袂翩翩,清風(fēng)扯著他的幾縷發(fā)絲,他的眉目溫柔似水。

  陽光在他的身后畫著淺淺的光暈,有一種說不出的憂郁,一支潔白的長笛橫握在手里,在這些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叫人挪不開眼。

  見她停住,白衣男子快步向她走去。

  當(dāng)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眼波流轉(zhuǎn),脈脈含情。

  兩人靜靜凝視對(duì)方,眼里似乎有千言萬語。

  許久,他低低問一句

  “嬴兒,你可還好?”

  她心中本將千萬委屈與恐懼按捺下去。

  可任憑怎么頑強(qiáng)的圍墻,此刻卻也可以被他一句簡單的問候擊得粉碎。

  而造化弄人,她不得不將滿腹苦水化作一口氣咽回肚子里。

  “我沒事”

  “這位就是溫憐公子了吧,不知荊州十郡軍事一職做得可還舒坦?”

  謝沉檠不適時(shí)地介入,打斷兩人的對(duì)話。

  他臉上是一成不變的無邪笑容。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謝相了吧?!?p>  溫憐笑語溫雅。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在下謝沉檠?!?p>  他看似謙虛地?cái)[擺手,笑意不減。

  扶嬴夾在兩人中間,感覺氣氛有些奇怪。

  長亭也在一旁奇怪地盯著這兩個(gè)暗自較勁的男人。

  弄苒往前湊了湊

  “公子,姑娘昨晚一夜未睡,還是讓姑娘先回去休息吧?!?p>  聞言溫憐又轉(zhuǎn)回疼惜,從弄苒那將扶嬴接到自己的身邊問

  “我收到弄苒的消息就在擔(dān)心你,可有什么地方受了傷,痛不痛?”

  她搖搖頭,跟著他慢慢遠(yuǎn)離碼頭。

  謝沉檠立在原地,凝望著二人遠(yuǎn)去的身影,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雖然荊州遠(yuǎn)比不上建康城的繁華,但也是珠璣盈市,羅綺滿城。

  桓氏在荊州的住宅為了遠(yuǎn)離喧囂,就設(shè)在離鬧巷較遠(yuǎn)的街深處。

  午后,扶嬴的房間里,溫憐屏退了丫鬟,只留他二人在屋內(nèi)。

  “你來信說要將輕蕁許給謝沉檠,可是思慮周全了?”

  他淡淡道。

  “是,這大概是最好的辦法?!?p>  “不問輕蕁的意見嗎?”

  他的氣息有些紊亂。

  聽出他的話另有深意,她無力垂下頭,眼神復(fù)雜。

  他繼續(xù)說下去

  “你的信中還寫著要與謝家五公子聯(lián)姻?!?p>  說著似痛苦般地?cái)Q起眉毛。

  “是”

  她不否認(rèn)。

  “那你是否想問過我的意見?”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他知道有家族存亡的責(zé)任在她身上,所以也怪不起她。

  “抱歉,我們的事,就算了吧。”

  她一樣是痛苦纏身,心口鈍痛陣陣,可臉上還是要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

  半晌,溫憐長舒口氣,道

  “無妨,我等你便是了?!?p>  詫異地抬起頭,她望著他明亮如洗的眼眸,凄然一笑

  “溫憐,你不必這樣的?!?p>  “那是我的事,無論你去哪,嫁給誰要做什么,我等著你便是了?!?p>  他的眼神堅(jiān)定不移,凝視著等她做出回應(yīng)。

  扶嬴從榻上起身,踱到他的面前,眼睛里面的光芒不停變幻。

  “不行,我不能誤了你?!?p>  “你從沒有誤過我,嬴兒,你要怎樣才懂,我視你如命?!?p>  他巨大的悲傷另她動(dòng)容,眼底晶瑩的光芒不停閃動(dòng)。

  忍住即將崩潰的淚水,轉(zhuǎn)身用嘆息般的聲音對(duì)他說

  “是你不懂,我不要你等,出去吧,我累了?!?p>  “好,我不打擾你?!?p>  他有些挫敗地推門出去,也沒瞧見屋里她單薄的背脊開始顫抖。

  扶嬴合上眼,淚水大滴地砸下來,在淺色的衣裙上開出褐色的花朵。

  溫憐在回廊里沒走幾步,便瞧見了不遠(yuǎn)處提著酒的謝沉檠。

  “謝大人想同在下說什么?”

  兩人在亭臺(tái)中坐定,漆耳杯里斟滿清酒,早春料峭的寒氣在二人身上度上一層銀霜。

  謝沉檠喝了酒,搓著微僵的手笑道

  “溫憐公子真的就打算一直留在荊州做個(gè)閑散官?”

  “謝大人不必同我打官腔,在下閑散慣了?!?p>  溫憐也將杯里酒飲盡。

  聞言,謝沉檠尷尬地皺皺眉,替自己和溫憐又倒了酒。

  “想必,桓姑娘已經(jīng)將隨軍出征的消息告訴公子了吧?!?p>  “隨軍出征?你同司馬氏究竟逼了嬴兒什么?”

  溫憐立即瞪起眼睛。

  “公子應(yīng)該了解桓姑娘,誰又能真的逼迫得了她什么呢?時(shí)事如此,不過請(qǐng)公子放心,我定不會(huì)讓任何人傷害桓姑娘的?!?p>  他說著,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有意無意地撩開外衣露出腰間的夕霧玉佩。

  對(duì)面的溫憐本不屑與他的話,可瞧見他露出來的玉佩,瞬間愣住。

  謝沉檠偏頭嘗著杯里的酒,嘴角悄悄彎起。

  凜冬雖過,但荊州還是飄起了小雪,洋洋灑灑在荊州城的上空形成了巨大的白色屏障。

  長亭冒著雪,帶上幾個(gè)小廝出入城中的繡坊商鋪,為扶嬴準(zhǔn)備婚禮用物。

  今日,新雪初晴,陽光微醺,弄苒硬是將在屋里昏沉幾日的扶嬴拉出來,乘上馬車到郊外散心。

  一陣顛簸,馬車停在一處山腳下。

  兩人踏著節(jié)節(jié)青石向上攀去,石階兩旁的樹枝掛著冰晶,在陽光里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微風(fēng)拂起扶嬴鬢角的碎發(fā),她微微眨著眼,清眸流盼,不施粉黛的臉上泛起薄霧。

  “姑娘,得了空您好好勸勸溫憐公子吧,公子幾日都沒有好好進(jìn)食,已經(jīng)清瘦了好多。”

  弄苒在一旁嘆息道。

  “他這幾日,可在府里?”

  “沒有,不過公子最近都會(huì)來這邊吹笛,這會(huì)兒,應(yīng)該在了吧。”

  聞言,她的眸光閃動(dòng)。

  踏上最后一節(jié)臺(tái)階,眼前來到一處開闊地界。

  小徑蜿蜒,林深迷蒙處淡淡紫衣,豐姿俊秀。

  他將玉笛橫在嘴邊,氣息流動(dòng),低沉婉轉(zhuǎn)的樂聲便隨著耳邊起伏的微風(fēng)慢慢傳來,如泣如訴。

  扶嬴愣住,怔怔地望著那個(gè)手持長笛的男子,眼神悲戚。

  “姑娘,去吧?!?p>  弄苒輕聲說著,退至一旁。

  她就站在原地望著他,他的長發(fā)被露水打濕在陽光里閃著金色的光澤。

  他也一樣看見了她,放下笛子向她伸出手。

  盯著那手,她猶豫著,卻是始終沒有湊近。

  “你不該這樣作踐自己?!?p>  她道。

  他真的消瘦了,眼神疲憊,他本應(yīng)是才氣翩翩的當(dāng)世笛圣,可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

  “嬴兒,你來了?!?p>  他的語氣藏著哀傷,無奈。

  深深吸氣,她想找個(gè)輕松的話題

  “剛剛那首曲子沒聽過,新譜的?”

  “是,為你譜的,朱雀橋?!?p>  “溫憐”

  “你不必在意,我也只不過是你所有考量里,輕易就可以棄掉的那個(gè)而已?!?p>  他帶著怨說出這句。

  蹙眉,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說什么?”

  “嬴兒,你是不是早就將我棄了?將我們的感情棄了?”

  她詫異,覺得他的話越發(fā)匪夷所思。

  “溫憐,你怎么了?”

  “嬴兒你可還記得夕霧花有何意義,我同你過說,最深沉的執(zhí)念,一往情深?!?p>  他的聲線顫抖,周身籠罩著莫大的悲傷。

  她無力垂下頭,眼淚靜靜地淌,聽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你說會(huì)在定下婚約的日子送我枚夕霧玉佩,墜著你最喜愛的藍(lán)色流蘇?!?p>  “不見了,玉佩在大船上不見了?!?p>  心痛如絞,她的聲音開始哽咽。

  “不見了?是不見了,還是你的心,早已不在這?”

  他覺得胸口像被什么壓住,壓得他喘不過氣。

  一時(shí)間,震驚,委屈,千萬種滋味涌上來,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想開口解釋,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噎住,輾轉(zhuǎn)半晌淡淡道。

  “你,你若真是這樣想,那以后便當(dāng)作是不在了吧。”

  也許這樣才能讓兩個(gè)人都解脫,她決絕地轉(zhuǎn)身。

  衣擺拂起落雪劃著完美的弧線,陽光穿過枝頭而更加迷眼。

  玉笛,應(yīng)聲落地,他慢慢合上眼,淚水滑落。

晨木里

不知道讀到這里,大家有沒有發(fā)現(xiàn)男主的小心機(jī)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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