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花燈塞到了殷久的手里,是一盞可愛的小兔子燈,那兔子長得很胖,憨態(tài)可掬?!盀槭裁此臀疫@個?”殷久不解,說到底,他們不過只認識月余,又是主仆關系,于情于理,景明乾都不該對她這么上心。
景明乾看著她漆黑的眸子笑得溫柔,眼中全是她的倒影。他只是覺得這兔子很像殷久罷了。眼珠一樣的純澈透亮。
殷久黑線,她怎么看也不是兔子這樣的萌物,景明乾的眼睛莫不是有?。坑袡C會她該好好診治診治。
“啊呀呀,讓我看看這是誰呀?!鼻謇实哪新晱亩松砗髠鱽?,轉身一看,祁釋洺正站在他們身后,手中也提了一盞兔子花燈。
景明乾一副打量的眼光在他身上與兔子花燈上游移,滿眼都是‘原來如此’。這家伙孤身一人在元宵佳節(jié)的大街上游蕩,還提了一盞兔兒燈。
別是個兔兒爺吧?
也就他和祁釋洺之間過命的交情才敢這么開玩笑,若是換做其他人,怕早已被祁釋洺砍了泄憤。
掂了掂手中的花燈,祁釋洺的笑容中多了一絲酸澀,當年他的小妹就是這么提著一盞兔子花燈,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這么多年再無音訊。
他平日里并不耐煩佳節(jié)的喧鬧,反正他也是孤身一人,人家的熱鬧只能襯托出他的孤寂。今日祁釋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便來到了街上,還買了一盞小兔子花燈。這么一盞可愛的花燈提在他拿慣了長槍的手上,怎么看怎么別扭。
沒遇到熟人之前尚好,遇到了便不好意思再提在手里?!八湍懔??!彼矊⑼米踊羧诹艘缶玫氖种?。
莫名其妙提著兩只小兔子的殷久滿臉都寫著不高興,她是這樣渴望小兔子花燈的弱女子嗎?
提著花燈也礙事,她干脆送給了路過的小孩子,看著孩子們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殷久覺得只有這樣的笑臉才配得上小兔子的可愛。
至于她?江湖上大多人都認為她是蝎子毒蛇,這樣純真的兔子還真的不適合她。
景明乾哀怨的眼神黏在了殷久身上,他可是第一次送女子東西,就被這樣轉手送了出去,讓他內心十分受挫。祁釋洺看出了景明乾的想法,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拍:這條路任重道遠,哥們珍重!
“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吧?!本懊髑鳛樯矸葑罡咧?,這時便開口做主了,城西每年都會有盛大的猜燈謎活動,他們去看看也無妨。
“嗨呀,這姑娘怎么這么能吃?”
“這得有個七八碗了吧?”
“何止,這都十碗了,沒看到老板臉色都綠了嗎?”
……
經(jīng)過一個被眾人團團圍住的攤位,四周群眾的閑談傳入幾人耳中,他們的對話讓幾人興起了一絲興趣。
沒有帶小廝,景明乾與祁釋洺兩個男子自覺攬過了開路的任務,將殷久給護在了中間。殷久雖然不是沒有自保之力的弱女子,但也樂得省事,大步走了進去。
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她才看明白了,這攤子的主人辦了一個吃元宵比賽,只要二十個銅板就能夠參賽,吃得最多之人能夠得到一兩銀子的獎賞。
平日里一碗元宵不過三五個銅板,糯米之物容易漲肚,一般人都吃不了多少,老板這個法子一出,還真是賺了不少的銀子,許多人撐死了也就能吃三四碗,現(xiàn)在出了一個能吃十來碗的‘壯士’,如何不讓圍觀之人激動。
尤其是那些參賽了又敗下陣來,甚至都沒有吃回本的百姓們,看見老板青綠的臉,更是可勁的起哄。
老板也愁啊,這一點虧損他也不是不能承受,擔心的便是萬一這人在他的攤子上吃出個什么三長兩短,他日后如何做生意?人家一聽這攤子上吃死過人,誰還敢來吃?
“姑娘,你贏了,銀子給你,別吃了吧?”那老板愁眉苦臉的走到那女子身邊,小聲的說,還將一兩銀子塞進了那埋頭猛吃的女子手中。
“干系么,我還莫欺包……”干什么,我還沒吃飽。那姑娘口中塞著滿滿的元宵,含糊不清的說著,往口中塞元宵的動作還沒停下。
那老板看姑娘還有繼續(xù)吃的架勢,都要哭出來了:“小姑奶奶哎,算我求您了,放過小的吧?!币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這般懇求欲哭無淚的表情,真是讓圍觀的人不忍直視,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姑娘端起碗,一口喝完碗中的湯,念念不舍的將碗放在桌子上?!罢娴牟荒艹粤嗣??”這時殷久才看清這姑娘的容貌,包子臉,一雙大大的杏眼如同黑珍珠一般,皮膚紅潤,梳了兩個花苞頭,漂亮的如同貼著的年畫娃娃。
誰能想到這么可愛的一個小姑娘,竟然能吃如此多的東西。
老板也被姑娘臉上的神情打動了片刻,但馬上又狠下心來,心中默念,他也是為了她好?!斑@是本店送的山楂汁,姑娘還是快些離開吧?!闭f完動作迅速的將那小姑娘吃光的碗碟全部都收拾了,生怕她在坐下來。
那姑娘砸吧砸吧嘴,端著老板送的山楂汁,一口就喝光了,便走還便念叨著:我還沒吃飽呢,好在有銀子了,換個地方吃。
有不少好事者聽了這話,又跟了上去,他們倒想看看這姑娘究竟能吃多少東西。
“走吧,沒什么意思?!逼钺寷晨粗枪媚锏谋秤埃_下默默往人群中走了走,他可不想被這個大胃王給纏上。
嘴中還催促著景明乾和殷久離開這里,兩人不知道這份淵源,也覺得看一個小姑娘吃東西無趣,就算吃得多了一些,也不一樣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嗎?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