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先忍的原則是,能不談條件就不談條件,因為沒有條件可以談,他拿不出一千兩,更拿不出一萬兩。他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找機會救人。
救人當(dāng)然有風(fēng)險,可他必須冒這個風(fēng)險,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讓敵人們有恃無恐、為所欲為。
事實證明,所有敵人全是紙老虎,看起來兇狠邪惡,其實不堪一擊。
至于“樹后有人”這回事,他很意外,先前指著趙巢說“你背后有人”純屬瞎編,沒想到的是,編對了。他聽著那人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董小灼緩步走出,站在樹旁。他披著黑色披風(fēng),不是披在背后,而是披在身側(cè),遮掩住了右半邊身子,順便也遮住了斷掉的右手臂。
他的嘴唇泛白,臉色很差,斷臂的大出血使得他很虛弱,身體各方面狀況還在恢復(fù)中。
“還認得我嗎?”
眼神很冷,他掃視著連先忍和阿佐。
“你……”
阿佐沒忘,不過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了,似乎姓“董”?
“你真是陰魂不散。”連先忍認出了對方。
“我有什么對不起閣下的嗎?你斬斷我的手,還不夠?”董小灼臉色陰沉沉的。
“是你偷偷摸摸的跟蹤我們……我哪知道你是不懷好意還是不懷好意呢?”連先忍質(zhì)問。
董小灼不想再說,他失去了一只手,無論如何也要報仇,可惜現(xiàn)在還不行,還太弱。他深深的看了阿佐一眼,說道:“后會有期。”轉(zhuǎn)身走人。
趙巢也靜悄悄的逃離。
連先忍沒有追擊,他要保護阿佐和佐父的安全,背起佐父,和阿佐在城外的破廟里過了一夜,第二天回城。
佐父頭部受到撞擊,昏迷不醒,又要找郎中,這次傷勢較重,郎中開了藥,外敷內(nèi)服。
醫(yī)藥費自然由連先忍支付。
阿佐感激不盡,說道:“多虧了公子,才救回我爹。公子有什么要求,盡管說,我能做到的……”她臉紅了紅,接著很肯定的說道:“一定答應(yīng)!”
“去我那里住吧!”連先忍重提舊事。
“好。”阿佐臉更紅了。
“等伯父痊愈,你們要走的話,我也不攔著?!边B先忍表明立場。
“……”
阿佐愣住,臉色轉(zhuǎn)白。
“你們不走、我更高興。”連先忍補充。
“哦。”
阿佐神情恢復(fù)正常,心態(tài)平穩(wěn)下來,只是有些失落。
兩天后,連先忍搬進了新買的房子,阿佐和佐父也來一起住,三個人,一人一間屋。佐父在養(yǎng)傷,平時不出門。
……
下午。
連先忍和阿佐在房前的小院里圍桌而坐,聊天。
“有一條蛇,白色的蛇,在野外覓食的時候被猛獸襲擊,傷重快死了,然后,一個放牧的男童正好路過,救了這條白蛇。”連先忍講故事。
“牧童很善良?!卑⒆粽f道。
“不錯,沒把蛇抓回去燉了做蛇湯?!边B先忍笑道。
“后來呢?”阿佐問道。
“這白蛇不是一般的蛇,它修煉千年,變成了妖精,也就是蛇妖。它想飛升當(dāng)神仙,與天地同壽,但是不能。菩薩告訴它,在人間,它有一段因緣未了,所以成不了仙。”連先忍繼續(xù)講。
“妖精、神仙、菩薩?”阿佐疑惑。
“神話故事,有各種角色?!边B先忍解釋。
“蛇妖有什么因緣?那個牧童?”阿佐反應(yīng)很快。
“對,牧童救了蛇妖,蛇妖要去報恩,了卻這段因緣?!边B先忍說道。
“怎么報恩?過了一千年,牧童還活著嗎?”阿佐很詫異。
“可以轉(zhuǎn)世投胎嘛!”連先忍笑了笑,饒有興趣的發(fā)問,“如果你是蛇妖,你會如何做?”
“我?”
阿佐一怔,表情不自然起來,說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嗯,蛇妖同樣不知道,它變了人樣,去人間尋找牧童的轉(zhuǎn)世?!边B先忍說道。
“人樣?”
阿佐越聽越不自在,公子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變成了美人。”連先忍笑道。
“這什么故事啊?不像神話故事?!卑⒆舻痛怪^。
“愛情故事,套著神話的皮。”連先忍說道。
“怪不得?!卑⒆粜÷暤?。
“這一世,牧童投胎為一個落魄少年,在醫(yī)館當(dāng)學(xué)徒,立志要行醫(yī)濟世,當(dāng)然,長得很英俊?!边B先忍說道。
“后來就……”
阿佐能猜出后面的劇情,卻不往下說。
“后來蛇妖和牧童,結(jié)為夫婦。”連先忍幫著說。
“故事……還不錯?!卑⒆暨m時的稱贊。
“阿佐你說,蛇妖對牧童,是愛情呢、還是恩情呢?”連先忍鋪墊這么久,為的便是問出這個問題。
“……”
阿佐回答不出來,腦子轉(zhuǎn)不過彎。
連先忍很安靜的瞧著阿佐,耐心等待答案。
“是……”
阿佐覺察出了一些蛛絲馬跡,眼眸與公子對視,不逃避,輕聲說道:“是愛吧?”她的語氣,并不是很確定。
“蛇妖的初衷,是報恩,那么它有沒有、不忘初心呢?”連先忍緩聲道。
“公子,我聽不懂你的話?!卑⒆舻拖骂^,結(jié)束眼神的碰撞。
連先忍沉默。
阿佐覺得自己心跳有加速的跡象,想要冷靜一下,說道:“公子,我去泡壺茶。”她起身離去。
連先忍不阻止,抬頭望天,看風(fēng)景。
這時,有人不請自來,也不敲門,翻過墻,飄然下落。
“我去!”
連先忍嚇得跳起來。
來人是江半頒,她很不屑的說道:“膽子這么???這也能嚇到?”
“敲門是做人的基本禮儀。”連先忍皺眉。
“我是來考察你的,這叫突擊造訪。”江半頒很有理由。
“考察?”連先忍恍然,“你是六扇門的人。”
江半頒坐下了,坐在原本阿佐的位置上,說道:“六山門,山,山峰、山川的山。”
“???”
連先忍這才明白自己弄錯了。
江半頒發(fā)表意見:“我認為,有愛情、也有恩情,兩者兼而有之。”
連先忍歪著頭,盯著對方看了一會,說道:“你偷聽我們說話?!彼肫鹆四峭恚妥舾竼为氄勗捳劦煤煤玫?,阿佐突然闖進來,原來她一直躲在門外偷聽。
什么毛病?這么喜歡偷聽別人說話?這倆女的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