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姐姐你不知道嗎?般虞已經(jīng)搬去妖界了?!?p> “你聽誰說的?般虞只是出去玩幾日,很快就回來了……”心中卻忽然想起八日前,般虞走的時候,曾神色古怪的問過我,想不想隨他搬去妖界……他一向愛冒出些新奇古怪的想法,我只當又是一句玩笑,就沒有放在心上。
“是嘉諾神君說的,婆婆也聽到的?!?p> “嘉諾神君……”是他?他如此厭棄般虞,怎會關注般虞的行蹤?
“對呀,阿桃姐姐你怎么了?般虞本就屬于妖界,且他常欺負你,他走了你該高興才是呀!”
我一時只覺得不可置信,腦子里亂成一團麻。勉強笑著叫二寶將甜點打包回去。待送走他,我忙跑到般虞房間。
空的!般虞最愛用的琉璃茶盞不見了。還有我用陶泥捏的水蜜桃。般虞一向膽小怕黑,房間里擱了七八顆夜明珠,眼下全都找不到了!
不對!不對!
我連忙跑進院子里——還在!般虞的仙桃樹還在?。∷麑⑦@棵樹視同生命,一片葉子也不許我碰,前段時間有一尾小青蛇盤在樹上,他那樣膽小怕黑的一個人,卻在院子里守了一晚上……
般虞一定沒有走。這棵樹在這里,他一定會回來的。般虞嘴上嫌棄我,說我不尊敬師長,嫌我愚笨學不會術法,他還多次把我忘在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但是他總是會回來接我的,他不會不回來的……
夜里我睡得很不安穩(wěn),夢里夢見了般虞帶我去釣魚,還夢見他把我忘在熊虎嶺,我一個人在樹梢上瑟瑟發(fā)抖聽了一晚上的虎嘯聲。我還夢到了般虞打架,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見般虞打架。
須知除了對食物比較執(zhí)著和在黑暗里格外膽小之外,般虞大多時候都是一只正常的妖精,從我在他的照料下并沒有夭折而是順利長大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他絕沒有什么暴力傾向。但,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每個人都有那么一兩個特例,在特例面前,再正常的人都會變得不正常。
般虞的這個特例,叫嘉諾,是天上的一個仙官,專管籠澤一帶的仙山,無名谷就在他管束的邊緣地帶。那天我遙遙隔著浮云看過去,依稀看見他穿著銀白色的衣服,佇立云端時顯出一派正氣,即便是般虞正用我那口玄鐵鍋砸他也不見他有分毫失態(tài),穩(wěn)穩(wěn)接住鐵鍋站在云頭俯視我們,準確來說是俯視般虞:“我本不愿與你多費口舌,但神君必不愿見你這般模樣,你好自為之?!?p> 嘉諾把我的玄鐵鍋穩(wěn)穩(wěn)當當停在屋前就騰云而去,般虞立馬施法將它捏個粉碎,不光是玄鐵鍋,還有之前砸過去的菜刀、斧頭、鹽罐……通通在我面前變成一堆黑灰。那會兒我七八歲的模樣,已經(jīng)可以燒得一手好菜,般虞親手置辦了那一套炊具,皆是出自人間名家,我頭一次見般虞如此憤怒,連炊具都不手下留情的。
其實我對嘉諾了解不多,記憶中只見那過一面,二寶活的久些,且他又極好打聽八卦的,我零零星星的從他那里聽來的,說是嘉諾跟般虞一樣,元身是一只獼猴,從前似乎交情甚好,后來二人一人成仙,一人成妖,便不再往來了。四百年前嘉諾成了籠澤一帶的仙官,二人相見大戰(zhàn)一場,雙雙負傷而歸。后來每每相見總是刀光劍影。
“你說的那天我也出來瞧過的,比起從前實在是溫和多了……阿桃姐姐,天條森嚴,嘉諾神君再如何不喜歡般虞,也不會真把他怎么樣。以后見到,你只管躲起來任他們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