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已經一個月,江月也逐漸習慣了被人稱作安王妃的日子。
說來,秦武待她還算是不錯,府上大小事都交給江月打理,但秦武后院里又沒有那些個鶯鶯燕燕,管起事來倒是省心。在安王府里,沒有需要晨昏定省的公婆,秦武也不需要她鞍前馬后,除此之外,還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行止由心,倒是比起做郡主的時候更為自在。
只是為什么,卻沒有那么開心呢?姝兒和親了,秦勉娶親了,如今就連哥哥也要走了,偌大個奉京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咚咚咚?!蔽萃鈧鱽砹饲瞄T聲,“你收拾好了嗎?”是秦武的聲音。
秦武很尊重江月,從不直接進她房間,甚至有很多時候,他倆都是隔著門結束對話的,倒還真是相敬如賓。
結婚一個月,秦武夜夜留宿書房,皇上把兵部分給他去管了,秦武剛上手,每天忙到子午時分,說是披星戴月也不為過,便有了留宿書房的順理成章的理由。
江月也很懂事地給他備茶點,卻從來不自己送過去。兩個人就心照不宣地守著彼此的界限。
正托著腮發(fā)呆的江月急急應了一聲,趕緊示意玉竹前去開門。
“給殿下請安?!遍_了門,玉竹很懂事地給安王見禮。
秦武擺手,眼睛往屋子里瞟:“免了,你家主子收拾好了嗎?”
“妾身已經準備妥當,我們走吧!”說話的工夫,江月已經走到門前了。
“好?!?p> 二人很自然地并肩走著,但既不挽胳膊,也不拉小手。結婚一個月,江月已經不再怕他了,并漸漸摸到了同秦武的相處模式,就像兩個心冷的人偶然走到了一起,就算不能取暖,那做個伴也是好的。
“江肅也是的,這都十一月了,這時候回雍州,路上風雪大作,不便于行?!?p> “他本來就是進宮述職的,沒想到一連趕上太子冠禮、公主和親、你我大婚,在奉京逗留了四個多月,也是時候回去了?!?p> “我當然知道。只是他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秦武有感,抬眉看了看江月,繼續(xù)往前走。
江月本來還好好的,聽到他這番話,原本壓制住的那些離愁別緒竟眼看就要噴薄出來。江月突然愣在了原地,頭低低的。
秦武先還沒有察覺,但走著走著旁邊突然沒了人,他才意識到了自己那番話撩動了江月敏感的神經。他嘆了口氣,倒回來拍了拍江月的肩。江月會意地抬頭看他,強忍著不哭,還生擠出個苦澀的笑臉來。
秦武不會說那些安慰人的話,但看著她倔強的模樣,也生出了想給她擦眼淚的念頭。他笨拙地從袖間胸前摸出塊方巾來,急急送到他眼皮跟前。
可能是她同姝兒年紀相仿,脾性相近的緣故吧,又或許是因為江肅而愛屋及烏。秦武為自己反常的舉動找到了極好的解釋。很多年之后,秦武回憶起那個遞方巾與她的瞬間,心跳不動聲色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