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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錦食

第一章 小魚小蝦

素衣錦食 被打的兔子 2148 2018-07-24 12:59:01

  落霞似錦,映入如靈溪流光如夢。

  一身灰白粗布裙的少女立于溪水中,袖子挽起,露出半截藕段兒似的胳膊,手里拎著草編的蝦籠,白皙光潔的臉龐因晚霞照著,如施了脂粉,俏若桃花。

  “阿姐,有多少有多少?”胖乎乎的小人兒瞪著紫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對著少女焦急地問到。

  少女一只手牽著裙角,往岸上走,一邊回答:“多著呢,夠你吃幾日的?!?p>  胖小子立刻拍著手,歡快地叫到:“吃蝦蝦,吃蝦蝦?!?p>  少女失笑,上了岸,放下蝦籠,擰干浸濕的裙擺。

  “阿姐阿姐,我們快些回去吧?!?p>  “小饞貓?!鄙倥c了點他的鼻子,順便掀了他的口水兜給他擦了擦口水。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人牽著手,一路往家的方向去了。穿過了小樹林,穿過了田野,到家的時候,一輪彎月恰好落在屋頂。

  家家炊煙起,農(nóng)人荷鋤歸。

  胖小子撒開少女的手,直奔廚房,“阿娘,讓姐姐做飯?!?p>  “嘿,你小子都開始嫌棄老娘了?!?p>  “小五沒有,可是,姐姐做飯好吃。”

  少女進(jìn)來時正好聽到夸贊,臉上笑開了,道:“阿娘,您歇息去吧,我來做?!币贿呎f著,一邊麻利地將蝦倒入木桶里,拇指蓋兒大的小蝦米活蹦亂跳,還有一些半寸長的麻古魚,她用清水淘了兩遍,將魚和蝦分開。然后摘出半碗個頭大些的蝦,剪了腳和須,又倒了半碗酒,立馬又蓋了一大碗在上面。這是給阿爹備下的醉蝦。阿娘見狀,搖著頭就出了廚房。

  “今天的魚有一大碗呢,待會兒炸了吃?!鄙倥匝宰哉Z。卻別胖小子聽到了:“阿姐,留一點做成小魚干嘛。”

  “哥哥們今兒要回來,他們喜歡吃魚,那些蝦阿姐都給你做成小蝦干好不好?”胖小子內(nèi)心仍有些掙扎,但還是點點頭。

  她麻利地將麻古魚的內(nèi)臟清理干凈,加了小半勺鹽拌均勻之后,將鍋里已經(jīng)煮熟的飯都剩起來放到一邊,胖小子則扔了兩根木材到灶里,不一會兒,火旺了。待鍋底燒紅了,她再往里倒油,胖小子快速地跑到門口站著,只等她將小魚倒進(jìn)去。

  油光四濺,她也不懼,用一雙長筷子在鍋里翻動了幾下,一會兒,魚的香味已經(jīng)飄出來了,胖小子的口水又流了下來。

  她將炸好的小魚分成一大一小兩份,盛出多余的油,倒入蒜泥、花椒、姜絲,加了點兒白糖,翻炒幾下,倒入大份的炸好的小魚,再翻炒幾下,盛了出來。

  一只小胖爪子伸向灶臺,被她一把拍開:“忘了阿姐說過的話啦?吃飯前要洗手?!?p>  小五立刻舀了一瓢水,到廚房外面洗手去了。她把兩盤魚放到一邊,又炒了兩個青菜。阿娘過來把菜端到堂屋里,她將灶臺清理干凈,這才揭開蓋碗,嗯,小蝦也醉好了。

  又另取一個小碗,倒入豆醬清、醋、麻油、蔥白、姜末調(diào)成汁。

  她拈起一只蝦,沾了調(diào)料,放入口中,鮮滑的口感讓人覺得——活著真是太好了!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三位風(fēng)塵仆仆地趕了回來,阿爹也背著鋤頭到了家。

  “老遠(yuǎn)就聞到香了,丫頭今天又抓小魚小蝦去了?”

  少女咧嘴一笑,“今天只是去收網(wǎng)?!?p>  見還有醉蝦,更是高興:“我昨兒還想著這玩意兒,還是丫頭懂我?!?p>  阿娘一聽,叉腰道:“不許多吃,小心拉肚子。”

  “娘,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p>  每到飯點,柳家總是最熱鬧的,一家七口人,說說笑笑,氣氛溫馨。她的話不多,只是聽著旁人說話也覺得開心。

  用過飯,哥哥們點一盞煤油燈在堂屋里對著賬本,小五在一旁描紅,再過幾個月,他要進(jìn)學(xué)堂了。

  這個時候阿爹阿娘在房間里說著體己話,她則自己一個人在廚房待著,有時候會做一些糕點,有時候會做一些小孩子都喜歡吃的零食。將她前世的技藝慢慢地?fù)旎貋怼?p>  她名喚柳夷光,據(jù)說,阿娘在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垂死掙扎之際看到一只金燦燦的鳥兒飛入她的懷里,七色流光映得夜幕如同白晝,不一會兒她就出生了。傳說名動天下的美人西施也是這么出生的,于是阿娘堅持給她取名夷光,與西施同名。可是阿爹說,那是阿娘迷糊了,根本就沒有的事兒,不過即使是做夢,也是吉兆。

  也不知是不是這名字取得好,柳夷光越長大越好看,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過人。

  這個朝代的人都愛美,據(jù)說帝都里的男子不裝扮就不出門,姑娘們串門不化妝那是連家門都出不去的。鄉(xiāng)下雖然好一些,男子不怎么打扮,姑娘們還是很愛俏。柳夷光自小就不愛梳妝打扮,別的小姑娘穿紅著綠,她從來都是一身灰白布裙,不施粉黛,不帶荊釵,利落清爽。因為,她是個廚師,以前是,希望將來也是。

  前世,在即將封神緊要關(guān)頭因過度勞累而猝死,造成了她永久的遺憾,即使已經(jīng)重生了,她還仍心有不甘,她可是從小就立志要當(dāng)食神的女人啊!每每想到這里,她都要捶捶自己的胸口,就差那么一步,一步!

  看清楚了現(xiàn)狀,現(xiàn)在的她連自己開家小店都難,更別說當(dāng)食神了。

  柳家阿爹是瑞王舊仆,隨瑞王上過戰(zhàn)場,在戰(zhàn)場上救過王爺?shù)拿?,自己也瘸了一條腿,大軍凱旋之后,他便被瑞王安排到了雙柳莊當(dāng)個管家,幫王爺打理雙柳莊,因著王爺?shù)年P(guān)系,幾個兒子才能入中和鄉(xiāng)李家的族學(xué)念了幾年書,之后就到了王府當(dāng)差。

  在中和鄉(xiāng),柳家阿爹算是能說得上話的人物,但這也改變不了柳家所有人都是奴籍的事實。

  奴婢無私產(chǎn),即便她開了食肆,即便她成了食神,食肆只能是王府的,她仍是王府的一個奴婢。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她經(jīng)常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咒罵,尤其是阿娘請人教她女紅的時候。

  她烤好了蝦干,蒸好了栗子糕,端到了堂屋。

  “阿妹,累了吧?!贝蟾缌鴷x誠搬過來一張椅子放自己這邊,又拿出一本書放在椅子上:“阿妹,你得換個愛好了,現(xiàn)在你要書可是越來越貴了?!?p>  柳夷光忙伸手拿過來,是一本《酉陽雜俎》,平日里沒有什么可消遣的,唯有看些志怪小說打發(fā)閑暇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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