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擎玉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靖安帝,將手中的白子落下。
“小督主哪經(jīng)得住陛下這般打,也難怪小督主跟不上陛下?!币慌缘耐跽安煅杂^色,開口笑了一聲,打破了殿內(nèi)緊張的氣氛。
王瞻自幼伺候靖安帝,若說整個(gè)南昭國,誰最了解靖安帝,那自然是他了。
靖安帝扭頭笑著瞪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折子,“這小子心不在焉,該打?!?p> “小督主今日專門來陪陛下下棋,陛下倒好,打起人家來了?!蓖跽靶Φ?。
王瞻五十來歲,燕擎玉在他面前自然像個(gè)孩子。而且燕擎玉自小住在宮里,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便習(xí)慣性的稱呼燕擎玉為小督主,稱呼南宮琦為小殿下。
“打壞了還不是朕心疼。”靖安帝也笑了。
燕擎玉一愣,瞪著大眼抬頭看向王瞻。聰明如他,心下瞬間會(huì)意。
王瞻在提醒他。他今日前來,只是找靖安帝下棋。
王瞻的提醒,自然也是靖安帝的意思。
燕擎玉蹙眉,他不知道靖安帝究竟是如何想的。
更不知道驍勇大將軍之死是否與靖安帝有關(guān)。甚至,他也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消息是否可靠,畢竟,十八年前的驍勇大將軍白譯凡,人家姓白,而他姓燕。
他自幼父母雙亡,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清不楚。小時(shí)候問過靖安帝,得到的只是幾句敷衍。問多了,靖安帝便不高興了。
靖安帝只是告訴他,他的母親在生他之時(shí),遇上難產(chǎn),非常不容易,便讓他隨了母姓。
后來,他掌管御錦軍詔獄,有了自己的權(quán)利,便開始背著靖安帝暗地里調(diào)查。但是,十八年過去了,很多事情,無從查起。
眾人知曉的,也不過是十八年前,驍勇大將軍戰(zhàn)死沙場,白夫人在棺中誕下一名男嬰,僅此而已,旁的一無所知。
他不知道靖安帝接下來會(huì)如何將案情公告天下?
很多事情,他都不敢多問。
靖安帝畢竟是皇上,有些話自然不能直抒,只能旁人去揣摩猜測。能瞬間明白靖安帝意思的,也只有王瞻了。
王瞻的好心提醒,燕擎玉既然明白了,自然不會(huì)自討沒趣,只得專心下棋。
他不敢去挑戰(zhàn)靖安帝的龍威,因?yàn)樗虏煌妇赴驳鄣男摹?p> 他更不知道靖安帝對(duì)他的寵愛究竟縱容他放肆到什么程度。
他不是南宮琦,畢竟,虎毒不食子,南宮琦再胡鬧,靖安帝最多是打他一頓,總不會(huì)殺了他。
但他不同,他與靖安帝非親非故,甚至還有殺父之仇,他有何資格像南宮琦那般任性而為?
甚至,他都懷疑,若是自己不努力,一旦沒有了利用價(jià)值,狠辣無情的靖安帝會(huì)不會(huì)像丟棄一顆棄子一樣,丟棄他,毀掉他……
除了暗查真相外,此時(shí)的他,翅膀還沒硬到跟靖安帝徹底撕破臉。
“朕讓御膳房多準(zhǔn)備幾樣擎玉喜歡吃的,午膳留下來陪朕一起。”
靖安帝看向燕擎玉,心情看起來還不錯(cuò),絲毫沒有被孫芃的辱罵所影響,仿佛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二人只是下了幾盤棋。
燕擎玉看不懂靖安帝,整個(gè)人有些云里霧里。此時(shí)此刻,又不得不懷疑那些空穴來風(fēng)的消息的真假。
靖安帝拿起折子,剛要再敲他一下,燕擎玉回過神來,急忙道:“臣這次沒走神?!?p> “撒謊!”靖安帝笑著瞪他一眼,將折子往王瞻懷里一扔,“再打下去,擎玉都傻了,給朕收起來吧?!?p> 王瞻心下會(huì)意,將折子放入袖口里,笑道:“陛下哪舍得再打小督主?!?p> 靖安帝跟王瞻又笑著說了幾句。
燕擎玉一個(gè)人有些無聊,坐在軟塌上,翹著二郎腿,側(cè)著身子,一只手撐著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從他進(jìn)入龍寢殿的第一步起,便魂不守舍,靖安帝看在眼里,是又好氣又好笑,大抵是縱容慣了,也懶得訓(xùn)他。
燕擎玉是真的累了,連著幾日沒好好休息,身子累,心也累。
神游之際,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安婉清那雙明亮的眸子,那雙靈動(dòng)的目瞳一眨一眨。
安婉清仰著下巴說的那句:督主若是覺得小女子有意思,何不再求圣上,娶了我……
燕擎玉冷不丁瞳孔放大。
“陛下,臣有一事懇求?!?p> 燕擎玉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對(duì),竟無意識(shí)的脫口而出。話一出口,整個(gè)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驚了一跳。
靖安帝一愣,抬起頭奇怪的看向燕擎玉,顯然有些詫異,“擎玉說什么?”
一旁的王瞻也是奇怪的看向燕擎玉。
且不說高傲如燕擎玉,還未曾求過靖安帝。即便是上次要求退婚,那也是耍的性子,鬧的脾氣。
燕擎玉突然一驚一乍的,靖安帝蹙眉,第一想到的,自然是剛才的案子,臉色不由的微變。他不知道燕擎玉究竟想說什么。
一旁的王瞻也是蹙眉。小督主莫不是糊涂了,剛才老奴可是提醒了,督主眼下不會(huì)哪壺不開提哪壺吧?
燕擎玉大抵是真的有些欣賞‘葉二小姐’的聰慧,外加上對(duì)自己的自信,他總覺得現(xiàn)在的葉二小姐有問題。
燕擎玉硬著頭皮開口,“陛下,您能否再收回成命,再將葉二小姐許配給臣。”
“你說什么?”靖安帝與王瞻對(duì)視一眼,瞪大了眼珠子,顯然震驚于燕擎玉說出口的話。
“臣又想迎娶葉二小姐了?!毖嗲嬗褡灾硖潱桓腋赴驳蹖?duì)視,低頭小聲道。
要知道,上次吵著嚷著退婚的人是他,如今又突然變卦,換成是誰,都無法容忍。
更何況,靖安帝可是皇上,君無戲言,當(dāng)初為了他改了婚配,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fēng)雨。如今倒好,他還想再改,靖安帝若是再改,龍威何在?
他不要臉面,靖安帝還要呢。
靖安帝當(dāng)即臉色鐵青,啪地一拍御桌,沖他呵斥道:“你再給朕說一遍?!?p> 燕擎玉是受寵,卻從來不會(huì)恃寵而驕,急忙走到一旁跪了下來,低頭道:“臣想……想……”
燕擎玉沒抱多大希望,圣旨已下,葉二小姐的婚期也快了,君無戲言,靖安帝自然不會(huì)再更改婚配。
靖安帝覺得燕擎玉是在耍他,惱怒至極,吼道:“混賬,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究竟想干什么?上次吵著嚷著不娶葉二小姐,朕縱著你改了婚配,如今倒好,又告訴朕現(xiàn)在想娶葉二小姐,你當(dāng)圣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