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拖出去斬了

　　馬車一路前行，穿街過巷，終于停了下來。

　　“主子，燕奉府到了?！鼻鍧傻穆曇魝鱽?，隨后車門被打開。

　　沐九思跟在南宮霄天身后跳下車，一座府衙正在面前。面闊三間，前廊后廈，朱門碧瓦，上懸的匾額上正是“燕奉府”三個大字。

　　臺階下已跪了一群人，乃燕奉路各地方官員。為首之人身著緋色官袍，胸前是繡著孔雀的補(bǔ)子，口中高頌：“燕奉府府尹費(fèi)宏方恭迎燕王殿下大駕！”

　　后面的人也都跟著叩首：“吾等恭迎燕王殿下大駕！”

　　見過禮后，眾星捧月般將南宮霄天迎進(jìn)了府衙大堂。

　　坐于大堂之上，南宮霄天自帶的威嚴(yán)之氣讓堂下眾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個個低頭斂眸，生怕對上那雙駭人的紅瞳。

　　“云逸縣縣令孟子真何在？”南宮霄天掃視眾人，沉聲道。

　　“微臣在此?！北稽c(diǎn)了名字的孟子真出列叩首。

　　沐九思站在廊柱下打量此人，只見他二十多歲的年紀(jì)，身穿青色官袍，生得倒是端正，鼻直口方，象個讀書人的模樣。只是那雙眼睛白多黑少，透著奸詐之相。

　　南宮霄天點(diǎn)了他之后卻并不理會，而是將頭轉(zhuǎn)向燕奉府尹：“費(fèi)宏方費(fèi)大人，本王前些日子著你查點(diǎn)云逸縣秋糧征收賬目，可發(fā)現(xiàn)有何不妥？”

　　費(fèi)宏方躬身施禮：“回燕王殿下，微臣著人仔細(xì)核對過所有的賬目，并未發(fā)現(xiàn)紕漏之處。所有過程都是按規(guī)矩辦的，下放銀兩與征得糧食并無出入?！?p>　　從沐九思這個角度看得清楚，雖然費(fèi)宏方應(yīng)答流利，面色坦然，但袍袖下的手卻一直緊攥著，看得出他此時十分的緊張。

　　南宮霄天冷哼一聲，從公案上拿起一本冊子擲于費(fèi)宏方面前：“費(fèi)大人，這……如何解釋？”

　　費(fèi)宏方拾起冊子，一頁頁翻看，臉色由白轉(zhuǎn)青，一層細(xì)汗?jié)B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殿……殿下，微臣……微臣不知?！?p>　　“不知，還是不想知？”南宮霄天紅瞳中透著冷冽的光。

　　“這……這……微臣看不明白?！?p>　　那本冊子里是沐九思做的表格，里面詳細(xì)羅列了云逸縣今年秋糧征收存在的所有問題，以及孟子真貪贓枉法的其他證據(jù)。當(dāng)然，為了能讓他們看得懂，其中并未用阿拉伯?dāng)?shù)字，而是用的漢字計數(shù)法。雖說這種表格是第一次見，但有明確的漢字標(biāo)注，不可能看不明白。

　　南宮霄天朝沐九思使了個眼色：“去講給他聽?！?p>　　“遵命，殿下?！?p>　　沐九思十分給面子地拱了拱手，來到費(fèi)宏方面前，一番講解后，挑著眉問：“費(fèi)大人可聽明白了？”

　　一個半大孩子都能講得清清楚楚，如果費(fèi)宏方再說自己不懂，那就枉為朝廷三品大員了。

　　“微臣……微臣查勘不周，請燕王殿下降罪?！?p>　　“好一個查勘不周，費(fèi)大人可真會替自己開脫?！蹦蠈m霄天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冷笑，轉(zhuǎn)而對孟子真道，“孟子真，你可知罪？”

　　“啟稟殿下，微臣不知何罪之有？”孟子真眼中倨傲之色一閃而過。

　　“費(fèi)大人，你來說說吧?！蹦蠈m霄天沉聲喚道。

　　“這……”費(fèi)宏方對上南宮霄天的紅瞳，身子一僵，將手中的冊子打開，磕磕巴巴地一一念頌。

　　念了幾頁之后，孟子真突然喝道：“夠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懇請燕王殿下將微臣押解京城，請當(dāng)今圣上定奪微臣是否有罪?！痹镜胤焦賳T犯了罪，即便押解京城，也是交由戶部和大理寺處理。他如此說，話里話外的意思，他的命只有皇帝才能要得。

　　這個孟子真倒是有一套，臨危不亂不說，居然這么快就想出了對策。即不認(rèn)罪，也不抵賴，自請押解京城。小算盤打得真好，到了京城，有太后撐腰，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大不了忍上兩年，再換個地方做官去。

　　沐九思目光瞥向南宮霄天，她倒要看看他會如何應(yīng)對。

　　只見南宮霄天唇邊帶著譏諷的笑，紅瞳之中卻是冷冽至極：“一個小小七品縣令在本王的封地做出如此貪贓枉法之事，哪里用得著勞煩圣上。來人，拖到府衙門口，斬！”

　　一個“斬”字出口，堂下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沐九思不由得挑眉，這就拖出去斬了？

　　孟子真跌坐在地，倏然瞪大了眼睛叫道：“我乃朝廷命官，不審則斬不合法理！”

　　“法理？你跟本王講法理還不如去同閻王講?！蹦蠈m霄天象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呲笑一聲，揮了揮手。

　　饒是孟子真再怎么掙扎，畢竟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被侍衛(wèi)堵了嘴，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孟子真全部家產(chǎn)充公。燕奉路府尹費(fèi)宏方即刻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處置?！蹦蠈m霄天此言一出，早已抖得如同鵪鶉的費(fèi)宏方算是松了一口氣，好歹沒有當(dāng)堂丟了性命。

　　費(fèi)宏方被拖下去之后，南宮霄天再次掃視堂下眾人，道：“本王不希望有人再因此而喪命?！?p>　　說罷，也不去看眾人畏懼的眼神，大步朝堂外走去。

　　“臣等恭送燕王殿下！”眾人皆跪地叩首。

　　等沐九思反應(yīng)過來追過去時，人已經(jīng)到了門口，她不禁暗自腹誹：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還走得那么快，這是欺負(fù)自己個子小沒他腿長嗎？

　　也就是因?yàn)樗艘徊剑怕牭接腥说吐晢镜溃骸靶」恿舨?，在下有事請教?！?p>　　側(cè)眼望去，只見一個跟孟子真穿著一樣官袍的人在向她招手。這人三十左右歲的年紀(jì)，身量不矮，卻極瘦，背有些微駝。膚色略黑，兩頰帶著紅，眼睛不大，卻有一對濃濃的劍眉。身上的官袍雖然干凈，卻看得出是穿過很久，洗得有些褪色了。

　　此人相貌極其普通，看著卻不讓人討厭，沐九思停下來，歪著頭道：“大人叫我何事？”

　　那人拱了拱手：“在下秋遠(yuǎn)縣縣令許正潔，敢問堂上那冊子里的東西是小公子所做嗎？”

　　“許大人并未靠近，怎知冊子里寫了什么？”沐九思挑了挑眉，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