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感覺他額頭上的薄汗褪去了幾分之后,顧蕁歡才堪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她的手心剛脫離他的額頭,楚擇南的眉頭便鎖得更緊了,似想要挽留住這突然的清涼,他手臂條件反射一般朝空中抓去,恰好抓住了顧蕁歡的手指。
與他指尖相勾的那一刻,她那小小的歡喜雀躍好似要掙脫籠子蜂擁而出。
但她似乎又有些難為情,不得不逼迫自己保持距離,她小小的掙扎了一下,想將自己的手指從他的手掌中掙脫出來。
誰知楚擇南像感受到她的抗拒一般,手指的動作捏得更近了,嘴里是含糊不清的夢囈:
“不要走,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他語氣虛弱,似自言自語一般,顧蕁歡俯下身側(cè)耳傾聽,才勉強聽出來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聽清楚之后,卻是更深的心疼。
不再做任何掙扎,似安慰一般用指腹輕輕的摩擦著他的掌心。
楚擇南,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里陪著你。
“我不會走的……不走……哪兒也不去了……”顧蕁歡的另外一只手再度覆上楚擇南的額頭,腦袋貼近他的臉龐,神色溫柔到了極點,語氣也輕柔到了極點。
在她溫聲細語的安撫下,楚擇南終于安靜了下來,他眉頭舒展,好似終于安穩(wěn)的睡了過去。
顧蕁歡看了看手機,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將近一點,她素來有午休的習(xí)慣,此時見楚擇南睡的安謐,眼皮不由得也跟著犯乏了。
她仔細的瞅了瞅楚擇南的眉眼,待確定他睡的很沉的時候,才小心翼翼的用一只手挪了挪椅子,輕輕的于楚擇南的床沿邊趴下。
她的另外一只手正緊緊的被楚擇南拽住。
雖然姿勢有些勉強,但心里的天平還是向他的方向倒了去。
就這樣吧……也只有在他睡著了的時候,他們才可以這樣無所顧忌的稍微靠近一點。
她并沒有立刻閉上眼睛,而是以趴著的形式仔細的瞅著他的側(cè)顏。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見楚擇南高挺的鼻梁,好看的眉峰,濃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膚,美好的唇型,流暢的線條,還有那粒血紅的淚痣……
她以前總覺得帥哥美女不過是一個客套的代名詞,這一刻,卻開始不由得感嘆造物者的偏心。
他是天生就注定耀眼的那顆星,可前世的她卻眼瞎了,平白無故浪費了他七年的深情。
偏偏這個傻瓜啊,愛到極致,覺得成全也是種幸福。
顧蕁歡有些抑制不住眼眶的溫?zé)?,她抬了抬眼眶,好久才將這般悸動平復(fù)下來。
她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而她……也害怕嚇著他。
手指與他相勾的動作不由得又緊了緊,待確定這個人是真實存在她身邊的,她才滿足的瞇上了眼睛,有些虔誠的睡了過去。
顧蕁歡每天午休的平均時間大約一小時,固定的生物鐘已經(jīng)使她的意識有了規(guī)律,在約莫一小時過后,顧蕁歡便悠悠的從手臂上抬起了腦袋。
睡眼惺忪……誰料抬頭間卻撞進了一汪深邃的碧潭。
顧蕁歡想不到他已經(jīng)醒了過來,還用這樣專注而又探究的眼神盯著她,她心里一慌,頭腦陡然清醒,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手上的力道卻使她身體不穩(wěn)的向前撲了過去。
顧蕁歡這才意識到好似她的手指還與他的緊緊的勾在一起……
楚擇南自然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站起來,于是條件反射的一拉,隨即便看見顧蕁歡一臉慌亂的朝他撲了過來,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嘴唇上已經(jīng)傳來一陣溫?zé)帷?p> 四目相對,四目渾圓。
顧蕁歡眼睛瞪大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她怎么也沒有料到竟然會發(fā)生這樣的烏龍。
怎么辦……怎么辦……
震驚已經(jīng)使得她的大腦完全停止了運作,最糟糕的是,此刻他們的手指還緊緊的捏在一起。
比她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楚擇南,他像是受了驚嚇一般立馬推開了身上的女孩,一張卡白的俊臉此時全是紅暈。
顧蕁歡想不到他會想也不想的就推開了自己,尷尬的同時又不免多了一絲難過。
他好像……很討厭自己的碰觸。
想到這里她立馬歉意的丟開了他的手,將頭快要低到了地板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委屈囁嚅的語氣……不知怎么,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陣尷尬的沉默,顧蕁歡又是難堪又是難過,一時間竟不敢抬頭去看他。
楚擇南一直幽幽的望著她,見她一直低頭向下,猜測到剛才所發(fā)生的事一定讓她厭惡到了極致,才使得她連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心里既自嘲又難過,他眼神一直盯著她的腦袋,仿佛想要盯出個眼睛來。
但她一直都沒有抬起頭來。
楚擇南心里越發(fā)自嘲,嘴唇上仿佛還留有的余溫像是在譏諷他的自作多情,那醒來時看見她的欣喜已經(jīng)完全被心酸所代替,他眼睛一閉,語氣似疲憊到了極點:
“無事,你怎么在這里?”
顧蕁歡好不容易等到他開口,卻沒有料到他是如此冷淡的反應(yīng),她驚愕的朝他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果然無一絲波瀾,那絲難過立馬又涌了出來。
楚擇南,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的走進你。
拜托你,不要用這樣冷漠的眼神看著我好不好……
也不要用這樣冷淡的語氣來問我,為何會在這里……
我也會難過啊……
顧蕁歡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如實說道:
“是周揚邀請我過來的?!?p> 楚擇南眼波無一絲變化,他眼神寥寥的掠過她,最終還是冷漠的收了回來,淡淡的問道:
“哦?那他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