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買好早餐和藥回來時便看見這樣一副場景:
楚擇南雙目緊閉,眉峰緊蹙,滿臉紅暈,似已經燙得失去了意識,嘴唇微動,不知在說著什么胡話。被子不知何時被踹到了地上,委屈的囁縮成了一團,水灑落了一地,滿屋子的碎玻璃渣子。
周揚見此又是擔心又是生氣,將早餐放于桌子上之后,他俯下身去又探了探楚擇南的額頭,發(fā)現(xiàn)那滾燙的溫度好似又升高了不少。
不行,得去醫(yī)院!
按照這升溫的速度,只怕不出半天,便要將腦子給燒壞了。
他搖了搖楚擇南的肩膀,在那迷糊無所焦距的眼神下,咬牙道:
“起來!咱們去醫(yī)院!”
楚擇南雖然已經被燒的有些意識不清了,但在聽到‘醫(yī)院’二字的時候,他的瞳仁還是不受控制的縮了縮。
“不去醫(yī)院?!背衲蟿e開頭,聲音嘶啞但語氣堅決的說道。
周揚注意到在他說到‘醫(yī)院’時楚擇南微妙的反應,猜測這或許是勾起了他心里不好的回憶。但心底的擔憂很快將那一絲疑惑給取代了,他語氣陡然升高,沒好氣道:
“不去醫(yī)院?是想等著被燒死嗎?”
楚擇南只覺得頭痛欲裂,這樣在他耳邊喳喳叫個不停的周揚讓他更是心累。他將被子拉起來捂住腦袋,悶聲拒絕道: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事的,我睡一覺起來就會好的?!?p> “……!”周揚看著被子里那蜷縮成的一團,直接被噎得說不出來了。
但生病的人就是上帝,縱然無理取鬧也只得哄著。
于是周揚深呼吸了一口氣,終于妥協(xié)道:
“行,不去醫(yī)院,那起來把早餐吃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南瓜粥?!?p> 楚擇南全身無力,自然不愿意起來。但最終還是被周揚強制性的扒開了被子,將他從被窩里拉了起來,然后在他后背的位置夾了一個軟枕,隨即手上被遞過來一碗溫熱的南瓜粥。
“全部吃完!”周揚兇道。
楚擇南捏住勺子的動作一頓,他有些虛弱的挑了挑眉,看向周揚的眼神意味深長。
周揚立馬汗毛倒立,但看到楚擇南因生病而格外蒼白的面容,那點怯退之意又立馬煙消云散了,他嘴角微挑,說的肆意:
“我知道你那小眼神想表達的意思,無外乎就是給你等著,等你好了再收拾我之類的話。我就直接告訴你,等你好了怎樣都行,扒皮抽筋你老人家說了算,我動都不動一下。但現(xiàn)在,給我好好吃飯,好好休息?!?p> 楚擇南知道多說也無用,便不再搭理他,只是默默強忍著胃里的難受將手中的粥給吃完了。
他將空碗遞回了周揚手中,說道:
“這下滿意了不?”
周揚難得看到他如此悻悻的樣子,強忍著眼底的笑意故作嚴肅的說道:
“這還差不多。”
隨即將碗放到了桌子上,又重新倒了一杯開水,取去買好的退燒藥,連同開水一并遞到了楚擇南手中。
楚擇南沉默著接了過去,他與周揚認識已經兩年有余了,他性格冷僻,不欲與人親近,鮮少與人交好,除了必要的一些交際之外,他幾乎沒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周揚算是他大學以來關系最親近的一個了。
外人只道楚擇南性子冷淡,殊不知他只是看起來不容易相處罷了。
但好在,周揚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想到這里,他感覺心窩的位置暖暖的。
“周揚,謝謝你?!背衲险J真的說道。
周揚正在收拾被楚擇南弄的一地糟的玻璃渣子,此時聽見楚擇南這格外認真的一句話,詫異得差點把掃把都丟了。
這家伙,該不會是把腦袋給燒壞了吧?
想到這里,他三步邁作兩步來到了楚擇南身前,在他不明所以的表情下又探了探他的額頭,有些自言自語道:
“莫不是真燒糊涂了?”
楚擇南一臉黑線,將喝過的水杯重重的遞回了周揚手上,無視他一臉無辜的模樣,重新躺會了被窩,傲嬌的將臉朝墻壁別了過去。
周揚一手握著掃把,一臉無辜。
他……剛才說什么了嗎?怎么又把他惹生氣了?
他偷偷摸摸的瞅了楚擇南一眼,發(fā)現(xiàn)他仍沒有什么反應,于是輕手輕腳的趴上了床沿,俯下身去看楚擇南的臉。
只見楚擇南眼皮緊閉,像是已經睡了過去。
周揚望著他面上分毫不減的紅潮,最終還是收好了掃把輕手輕腳的走開了。
因為是周末,所以不用上課。周揚將剛才吃過粥的碗給清洗了之后,終于懶懶的癱在了椅子上。
因為楚擇南性子冷淡,不喜吵鬧,于是在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周揚便與楚擇南共同租了個兩室一廳的學生公寓。
雖然價格稍微昂貴了一點,但畢竟住的舒服。
本來他今天是打算趁著周末同楚擇南一起去將那個創(chuàng)業(yè)項目給落實了的,可如今……
算了,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
畢竟那個項目,也不是很急。
因為擔心楚擇南,周揚自然沒辦法外出。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無聊的坐在椅子上托著腦袋發(fā)呆,也不知道那退燒藥吃了有沒有效果。
昨晚,他明明為他們兩個創(chuàng)造了那么好的獨處機會,他是絕對有機會向她表明心跡的。
可是他也明白楚擇南的性子,那是固執(zhí)到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他決定了的事,任旁人如何勸說,他都不會聽進去的。
可若是他沒有向她表明心跡,只是純粹單純的送她回了學校,為何他會是那樣一副反應?
難道說,其實他昨晚已經同顧蕁歡告白了,然后……被拒絕了?
周揚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但早上楚擇南的反應他是看在眼里的,實在不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
那么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顧蕁歡對他到底說了什么,才使得一向理智有加的楚擇南失去理智在草地上睡了一晚上,將自己折騰成了這樣?
太多的疑問與好奇,周揚無從得知答案,只得靜靜的等待著楚擇南清醒過來。
作為他的好友兼兄弟,他并不愿意看到他這樣一副愛而不得為情所困的模樣。
雖說感情經不起折騰,但身體不是也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