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大別山,天堂寨。但凡第一次聽到這個山名的人,首先會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叫大別山呢?追根溯源,大別山名稱來源于我國第一部地理著作《尚書-禹貢》,文中有“導(dǎo)嶓冢,至于荊山;內(nèi)方,至于大別?!币馑际情_通嶓冢山到達荊山;開通內(nèi)方山到達大別山。
天堂寨位于大別山深處,山陡溝深,峭壁環(huán)列,可謂天險,號稱‘吳楚東南第一關(guān)’。春秋時期的大軍事家孫武,曾率吳軍在此橫掃楚軍,五戰(zhàn)五捷,成為古今兵家必爭之地,有史料記載的大仗就有二十余次。
徐壽輝今年三十二歲,生就一副紫微微的臉膛,方面大耳,目生重瞳,在配上高聳的鷹鉤鼻,以及魁偉的身材,自有一股爭霸天下的氣度。
此刻,他站在天堂寨的一個高臺之上,雙眼掃過立于寨內(nèi)和寨外的上萬教眾,朗聲大喝:“元順帝無道,朝廷腐敗,致使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但是黑暗的日子終會過去,彌勒祖師即將降生,他會指引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漢人,把萬惡的元韃子打回老家去!”
“彌勒降世,救濟斯民,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陳友諒縱上高臺,右拳向空中狠狠一杵,有節(jié)奏地喊道。
“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的呼叫,先起于徐壽輝的親衛(wèi)團,接著波及整個天堂寨,以萬計的教眾高聲呼應(yīng),喊叫聲如潮水般起伏澎湃。
徐壽輝拔出佩劍,直指剛從東方地平線升起的朝陽,語氣堅毅地吼道:“彌勒保佑,定可成功!”
“成功!成功!成功!”頭裹紅巾,振奮不已的眾教眾紛紛舉起兵器,轟然應(yīng)喏,他們就像一股紅色的寒流,在徐壽輝和陳友諒的率領(lǐng)下,吶喊著,奔騰著,席卷向不遠處的羅田縣城。
縣城不大,也就方圓三里左右,東西大街呈十字形交匯于供奉孔老夫子的文廟,也是縣學(xué)所在。
城內(nèi)民居、店鋪多為磚木結(jié)構(gòu),依山就勢,配以石雕、青瓦,顯得格外雅致和講究,只是此際十室九空,大部分都逃難去了。
消息來得比什么都快,好似突破了速度的極限。
當別帖木兒倉皇地登上不足兩丈高的北城樓,遙望著鋪天蓋地,蜂擁而來的紅巾軍時,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可依舊嚇得不輕,這也不能怪他,自從蒙古大軍入主中原以來,早被那花花世界所侵蝕,如今剩下的只是奴役和享樂。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的“烈焰槍”答失巴魯,以及簇擁著他們的七八名將領(lǐng),不由放下心來,因為他知道,答失巴魯不單武功蓋世,所向無敵,就連他麾下的五百蒙古鐵騎,也是個個驍勇善戰(zhàn),威震沙場。
箭矢如飛蝗般射下,火炮也時常發(fā)出悶吼,卻阻擋不了城下紅巾軍填河的熱情,他們或是手抱肩扛,或是推著獨輪木車,將一塊塊石頭,一車車泥沙,毫不猶豫的倒入護城河內(nèi),就算有人倒下,也會有其他人頂上。
源頭已被截斷,護城河快要填滿,小小的天塹即將變成通途,敵對雙方有高興的,就有不高興的。
別帖木兒挪到狹長的垛孔處,避過偶爾射向城頭的流矢,往外窺探,只見填河的紅巾軍已經(jīng)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仿佛蜈蚣般移動的長梯子。
扛梯子的人身穿竹甲,手舉竹盾,冒著箭雨,來至城下,他們裝備雖然簡陋,但卻護住了身上的要害,明顯是為攻城所準備的。
“啪!啪!啪!”,竹梯豎起,打了兩個顫兒,穩(wěn)穩(wěn)地靠在城墻上,有的甚至還超出垛口一截,能使人更方便地跳上城樓。
城上的元兵探出身,想要將貼在墻上的梯子推開,推到,卻發(fā)現(xiàn)它們好像生了根一般,難以撼動,原來是紅巾軍用沙土將梯子根部夯實,并由八名戰(zhàn)士在下面扶持。
放不倒你,我就砸你,元兵們不再做推梯子的無用功,而是一個個好似變身成大猩猩,搬起早就準備好的木墩、石塊等原始武器,順著梯子向下砸去。
紅巾軍戰(zhàn)士憑借矯捷的身手,若小霸王游戲機里的獵人,一會兒伏身,一會兒跳躍,一會兒又閃到梯子外側(cè),不停躲避著,上方的各種攻擊,漸漸地,爬到與城樓齊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