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約而至,顧易甚至都沒有參加訓練,就帶著楊鸞林紫兩人趕回了院子。
早在前一天晚上,顧易就已經(jīng)拜托了顧云松,讓他組織自己的父母把埋在地里的酒給先取出來,然后用冰塊冷卻降溫。
降低酒液的溫度,使酒氣凝聚,酒液凝稠。
等顧易回到院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院子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的人,自己顧家嫡系一脈,幾個在家的叔公叔伯都已經(jīng)到場,自己的大伯母大伯父也都難得的沒有出去跑工作。
楊杉也已經(jīng)早早的到場,正捧著顧易的茶水慢悠悠的喝著。
顧家一脈,因為有著顧云松這一系的存在基本上每個人都十分的好酒,而且酒量都還不錯,顧易也是得了傳承,自小酒量驚人,工作的時候也幫了不少忙。
顧易看了看,這次算是顧家一脈所有好酒的都到了,這一趟估計要成家宴了。而楊杉做為顧易的老師,天地君親師,身份當然也絲毫不突兀。
本來應該沒這么多人,只是上次一釀開壇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嘗到滋味了,本身就是顧云松上好的五糧燒,又吸收了桂花的精華芬芳,滿口留香,著實令人難忘。
看楊杉這樣的國學大師都情不自禁的惦記著,就知道了這酒的滋味了。
顧家人內(nèi)傳一傳,還能有誰不知道。
知道今年開第二次壇,早從年初開始,幾個兄弟就給自己的爺爺念叨了,開壇的時候必須通知自己,否則這兄弟情分都沒了。
這話都說了,還能怎么辦呢。
顧家人從來都不小氣,不管是顧云松這一輩,還是顧津平這一輩,都異常的團結(jié)。況且現(xiàn)在條件好了,也不窘迫了,所以也就有了這一幕,小院很是熱鬧。
顧云松正在調(diào)制封壇的黃泥,泥是昨天顧易從山上刨下來的,礦物質(zhì)豐富粘性好,一邊是碎秸稈、稻草桿,將其加入泥中,不停的摔打上勁,旁邊放著棉線和荷葉也是一會封壇時需要用到的。
幾個人叔伯爺爺,正圍著那兩壇冰鎮(zhèn)著的桂花酒,不停的討論著什么。
“顧小子,你這確定能成不?這么多兄弟叔伯在這兒,這萬一要是失敗了丟臉可就丟大了??!”顧云松率好了壇泥,將其往邊上一放,蓋上蓋子保持水分不被蒸發(fā),悄悄的走到顧易的身邊,再次確認道。
“放心,保證沒問題?!倍嫉搅诉@個時間了還能說什么呢,顧易只能強行保證道。
只是這種東西,在沒開壇前,又有誰能夠保證得了里面的酒液就一定能成功呢。
“顧易,時間差不多了?!边@時,一直靜靜的側(cè)立在門旁的楊杉,卻是悄然出聲道。
楊杉從中午吃了午飯之后,就已經(jīng)來了顧易家,一直盯著顧津南、顧津平兩兄弟從挖土起壇,到木桶冰鎮(zhèn),細細的掐著時間。
好歹他也是看過顧易第一次封壇的,大概還記得一些步驟和要緊的環(huán)節(jié),適時的提醒到。
“哦?!鳖櫼讘艘宦暎D(zhuǎn)而朝著遠處正聊得歡快的顧津南吼道。
“老爸,別聊了趕緊幫我把壇子抬出來?!?p> 顧津南一開始還沒聽到,直到被周曉英拍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隨即拖著顧津平朝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兩人就拎著昨天的大陶壇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咚”的一聲悶響,就被擱置在了草坪上。
“臭小子,指揮你老爸,你要是不拿出點好東西來,看我不教訓你?!鳖櫧蚰蠍汉莺莸恼f道。
畢竟這么多人看著,他也怕丟人啊,牛皮吹大了。
“閃開!”顧易卻是懶得搭理自己的父親,上前撥開顧津南。
若大的陶壇,白色的紗布露著邊角,厚實的松木蓋牢牢的壓著壇口,好似在鎮(zhèn)壓著什么驚天邪魔,一絲絲蠱惑人心的幽香從中溢出,醉人心脾。
顧易的雙手搭在了松木蓋上,一雙雙的眼睛聚焦過來,顧易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猛然一掀。
木蓋被掀飛,一股濃郁的芳香在院內(nèi)彌散,隨風飄揚,所有院里的人都忍不住深深的吸氣,想要盡可能的留住這一種滋味。
什么‘我花開后百花殺’,‘什么沖天香陣透長安’。都不及此刻的桂花幽香,來的震撼,顧易也是深深的吸了兩口。
好在之前有過兩次的經(jīng)驗,不像大多數(shù)人那么夸張。
只是微微晃神,顧易便反應了過來,雙手帶上紗布做的手套,開始伸入壇中翻攪起來,一時間,一股更為濃郁的花香迸發(fā)出來,久久不散。
“老爸別發(fā)呆了,把壇子拿上來。”顧易朝著同樣有些發(fā)呆的顧津南喊道。
“哦,好的。”這一聲,倒是驚醒了顧津南、顧津平兩人。
兩人連忙將兩個事先準備好的酒壇子抬了上來,這是上一個兩年裝這壇桂花酒的壇子,翻壇之后,便被洗凈保存了起來。
如今再次拿出來,酒壇中依稀能夠聞到一股酒香的印記。
掀開上面拋著的紗布,顧易熟練的將已經(jīng)翻好的桂花依次碼入壇底,金紅色的桂花被糖分浸潤,恢復了它最初的本色。
院子里不管大人又或者是小孩,所有人都這么靜靜的看著顧易一步步操作著,就剛才的那一陣芬芳,給所有人平添了幾分信心,相信這所謂的三陳三釀桂花仙,能成!
“老爸,開壇!”碼好了桂花的顧易,朝著守在一旁的顧津南兩兄弟喝道。
“好咧!”這次顧津南卻是沒有廢話,爽快的應道。
搓掌捏拳,沿著壇口連拍幾下,將原先的封壇泥拍散輕輕的取下。
期待中的芳香四溢沒有出現(xiàn),眾人紛紛皺眉。
“難道是失敗了嗎?”
顧易靠近壇口,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冰涼芬芳的幽香傳入鼻腔,直上腦門。
“成了!”顧易臉上露出一絲驚喜。
“把酒抬過來。爺爺!快點幫忙?!鳖櫼着ゎ^沖著顧云松示意道。
其實一直關注著顧易臉色的顧云松,在看到顧易臉上的喜色的時候便已經(jīng)有了判斷,這時候顧易一叫便立馬迎了上去。
“我也來?!币慌缘攘税胩斓臈钌家膊桓始拍臏惲松蟻?。
顧津南、顧津平兩兄弟將酒壇端到近前,另一個酒壇,壇口罩著長長的紗網(wǎng),垂落到壇底。
酒壇微微傾斜,一股酒液緩緩流出,慢慢的落入紗網(wǎng)之中,順著紗網(wǎng)慢慢的流落壇底。
酒液傾倒的速度不能太快,以免動了酒氣,最好的狀態(tài)便是以一種相對平穩(wěn)的性狀從一處轉(zhuǎn)到另一處。
一百斤酒倒地有些緩慢,顧云松操著竹制的酒勺,順勢一勺一勺的從流動的酒泉中截取著桂花酒,輕輕的倒入一旁的玻璃瓶中。
清亮的酒液,似琥珀瓊漿,宛如金液,燦若金虹,流動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幾朵細碎的桂花在其中沉浮。
一壇酒中,只取了一斤,顧云松便停了下來。
直到酒壇中的酒液流盡,將紗布中的桂花濾盡,擠干酒液“封壇!”
顧易立馬把手中的荷葉遞到了顧云松手上,后者接過荷葉,熟練的一層一層的堆疊,壓緊然后用棉線捆緊,取出剛才調(diào)好的封壇泥,厚實的將壇口給封了起來。
另一壇酒,同樣如此。
封好壇泥的酒壇,放在屋檐下風干水分,需要幾天的時間。
而這時,原先晾在一旁的桂花酒,少了冰塊的鎮(zhèn)壓,溫度開始回升,一股濃郁的桂花酒香開始彌漫。像是沖破了封印的洪荒猛獸,瘋狂的侵略著在場所有人的嗅覺神經(jīng)。
在現(xiàn)場的一個個,都算是酒場老饕級別的人物,一聞到這酒香,就能判斷出這酒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
一個個都忍不住喉結(jié)滾動,欲言又止的模樣。
“準備,準備開飯吧。”顧云松看了一眼自己的幾位族兄弟,笑著說道。
晚餐倒是很豐富,山里人相互串門,都會帶著點山貨,更何況這本就是一群抱著來喝酒目的的老酒鬼們。
飯桌上充斥著各種山珍野味,兩斤桂花酒是主角,不斷的釋放著芳香,另外又從酒窖里取了兩瓶上好的五糧酒備著,怕不夠喝。
一杯杯桂花酒,被分到每一個人面前的酒杯之中,雪白的瓷器,金玉般的酒液,浮著幾粒桂花,滿屋的芬芳。
一口入喉,溫潤柔和,直到腹中,一股暖意才緩緩升起,濃濃的桂香,仿佛從胸腹升騰擴散。
“二釀已是絕品,三釀不知風云!”桌上有老人嘆道。
一只玉色的陶瓷小葫蘆靜靜的立在書桌上,月光灑落其上,房間內(nèi)靜悄悄的,窗戶開著,少年早已翻上屋檐。
屋內(nèi),餐桌上依舊火熱,老人們喝得開心,聊得暢快。
我愛吃老酒
下一條路,血戰(zhàn)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