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孟氏,最近一段時間,茶不思飯不想,徹夜難眠,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公主夭折的傷痛,猶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此時此刻的她,正側(cè)臥在暖塌之上,手里拿著一個撥浪鼓,徑自出神。這撥浪鼓,是公主生前最喜愛的玩物。
“娘娘~不好了,門外來了一隊侍衛(wèi),說是奉陛下旨意,前來搜查~帶頭的,是張相公?!?p> 一個侍女突然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叫道。
“什么?搜查?查什么?你扶本宮出去看看~”
孟皇后有些意外,但表現(xiàn)得并不慌張,無論如何,她還是皇后,乃是后宮之主,堂堂的一國之母。
“老臣章敦拜見皇后娘娘~”
章敦看到皇后出來,上前行禮道。此時他一身官服干干凈凈,整整齊齊,花白的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面目嚴(yán)肅,不茍言笑。
身后是兩個軍官和數(shù)十名手持刀槍的侍衛(wèi)。
再加上他混跡官場數(shù)十載,久居相位,自身散發(fā)出一種無形的氣勢,雖然說是他在給皇后行禮,可那股凌人氣勢,一時間鎮(zhèn)住了皇后和她身旁所有人。
“章相不必多禮,不知章相帶這么多侍衛(wèi)手持刀兵前來,所為何事?”
孟皇后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輕聲問道。
“回娘娘,老臣奉陛下旨意,前來搜查~”
“那,章相可否告知本宮,要搜查何物呢?若是我宮里有,本宮讓人拿給你便是~”
孟皇后不慌不忙的說道。
“皇后娘娘,老臣也不知是何物,不過,搜查乃是陛下的意思,還請娘娘給個方便~若是……”
“章相,你不用說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你就請便吧~”
孟皇后打斷了章敦的話,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人讓開道路。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很坦然。
“如此,多謝娘娘!搜!”
章敦微一拱手,隨即大手一揮,身后數(shù)十名侍衛(wèi)快速沖進(jìn)了皇后寢宮~
“不知章相是要查什么?又怎會涉及到本宮?”
“娘娘,前日劉婕妤腹痛難忍,差點(diǎn)危害到腹中的龍嗣,御醫(yī)卻查不出緣由,就在昨日一早,在劉婕妤寢宮周圍,發(fā)現(xiàn)了大量焚燒的符紙的灰燼。
經(jīng)過查探,有巡夜的侍衛(wèi)稟報,前夜里似乎看到了娘娘宮里的一個侍女,因此……
當(dāng)然,陛下和老臣也希望此事與皇后娘娘無關(guān)~不過,還得等搜查之后再做定論~”
“符紙?”孟皇后聽到符紙,心頭就是一驚,這些東西,向來都是皇家大忌,敢在宮里搞這些東西的人,一旦發(fā)現(xiàn),就必將嚴(yán)懲。即便身份再好貴,也不能避免。
“報!啟稟章相公,在皇后娘娘宮里發(fā)現(xiàn)了這些……”
不待章敦說話,里面就跑出一個軍官,手里抱著一個木箱子,蓋子已經(jīng)打開。
章敦湊上去看了一眼,臉色驟然一變,箱子里放著一個小木人,雕刻的很粗糙,只有人形輪廓,木人的頭部寫著一個劉字。
身上還貼著一張小字條,上頭寫的是生辰八字。
最為奇特的是,小木人的肚子上插著一根針。
一旁的孟皇后看到章敦變色,忍不住好奇的湊上去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當(dāng)即臉色大變,渾身顫抖,一只手扶著額頭,幾欲暈倒。
身旁的侍女連忙上前扶住。
“這……這并非本宮宮里之物。這是……”孟皇后說到這里突然渾身一顫,一臉的難以置信,還有茫然和委屈。嘴唇顫抖半天,終究什么也沒說。
她認(rèn)識這個盒子,這正是她的婆婆趙煦的生母朱太妃前日里送來的禮物,可她不能說。
她知道即便她說了也無濟(jì)于事,朱太妃,那可是皇帝的親生母親,只要她一口否認(rèn)這盒子不是她送的,那就死無對證。
不僅百口莫辯,還會讓趙煦更加的恨自己,更會給自己多一向污蔑,詆毀長輩,大逆不道的罪名。
章敦沒說話,伸手取出那個小木人,只見盒子里還放著一疊符紙,黃色的符紙上用紅色朱砂畫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正是道家的符箓。
“來人!將這座宮殿等鎖起來,任何人不得進(jìn)出!等我稟報陛下,再做定奪!”
“章相!本宮冤枉~”
孟皇后無力的伸出顫抖的手臂,欲要喊住轉(zhuǎn)身離去的章敦。
章敦腳下頓了頓,眼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終究沒有回頭,大步離去。
孟皇后再也堅持不住,兩眼一黑,昏倒在侍女的懷中。
“好!好!好!好一個皇后!果真好膽!竟敢使用如此歹毒之手段!章敦!朕命你,將皇后宮中所有人,全部壓至刑部大牢!嚴(yán)加審訊!將皇后囚于寢宮,不得離開半步!等事情水落石出,一并發(fā)落!”
“這……”章敦有些猶豫的說道,臉上頗有些不忍。
“這什么這,快去按朕說的辦!”
“老臣遵旨~”
看著章敦離去的背影,趙煦頹然坐在椅子上,雙手顫抖。
“陛下~您~”一旁的王貴小心翼翼,欲要出聲勸慰。
“別說了!王伴伴,此事只能如此!一面是皇后,一面是朕的生母,朕的愛妃,朕的孩子!你說朕能如何抉擇?”
“陛下,可公主的事~的確是劉……”
“朕知道!朕都知道!可是朕剛失去唯一的女兒,不想再失去了……也不敢再失去了……
王伴伴,這天下,最了解朕的,就莫過于你了~
若讓朕重頭再來一次,朕無論如何,也絕不當(dāng)這個皇帝~”
“陛下……”王貴在一旁淚流滿面,他從趙煦小時候就在身旁伺候他,可以說是趙煦身邊最親密,最貼心的人,趙煦打小吃的苦,受得難,他比誰都清楚。
只是沒想到,即便如今趙煦做了皇帝,也還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在王貴心里,趙煦堪比他的孩子。看著一臉無奈的趙煦,著實可令他心疼萬分。
事實上,就在昨天,龍衛(wèi)已經(jīng)查清,西門慶說的那土豆,的確是劉婕妤宮里的人弄來的,然后讓公主給吃了。
趙煦得知公主的死,幕后黑手是劉婕妤,當(dāng)時就怒急攻心,吐了一口血。
可他沒辦法~他不能,也不敢按律法來處置劉婕妤,就是因為劉婕妤有個保命符,就是腹中,懷胎數(shù)月的,他唯一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