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這一覺睡的很香,很甜,溫暖的驕陽照耀的全身暖融融的,偶爾吹過的秋風(fēng),夾雜著干草獨有的香甜,還有田野間剛收完的糧食留下的稻香味,說不出的舒適。
他特別喜歡這種感覺,就像上輩子去非洲草原執(zhí)行任務(wù)時那樣,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趟就是一天。遠處的大象,閑庭信步,身旁不時走過幾只斑馬和野鹿,還有河對面的獅群,慵懶的趴在那曬太陽,目光和他一樣掃視著遠處的獵物。
恍惚之間,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的還是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那個英姿颯爽,瓜子臉,面貌嬌美清秀的女上尉,夢見她穿著婚紗,和他一起站在禮堂上,現(xiàn)在,或許是少校了吧。執(zhí)行最后那次任務(wù)出發(fā)前,他才知道,原來她竟然是老司令的孫女,瞞的他好苦~
美好的事物總是那般短暫,比如煙花,比曇花,比如美夢~
一聲馬嘶打斷了他的夢境,把他硬生生的從那婚姻的殿堂給拉扯了出來。
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眼角已經(jīng)濕潤了,看到自己的裝束,還有數(shù)米外那顆樹上拴著的馬兒,搖頭苦笑,看來自己真的是回不去了,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夢見她~
“你這臭馬!敢打攪?yán)献拥拿缐?!”西門慶怒罵一聲,走上前準(zhǔn)備去踹那不解風(fēng)情的臭馬幾腳,突然發(fā)現(xiàn),馬旁邊那棵樹周圍的干草被它啃得干干凈凈。感情是這吃貨沒得吃了,才忍不住叫醒他呀...在那匹呆馬無辜的大眼睛的注視下,訕訕的把抬起欲踹的腳給收了回來~
拿出水囊,打濕了手指揉了揉眼角,又給這匹呆馬喂了些水,看看太陽的位置,差不多下午兩點鐘,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
走了幾步,屁股和胯部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了,撿起包袱綁在馬背上,解下韁繩翻身上馬,朝路上走去。
馬兒似乎也休息夠了,看到要趕路很是開心,一上大路,不等西門慶拍他馬屁,就自覺地邁著歡快的步子,踢踏踢踏的小跑起來,邊跑還翹起尾巴,打著響鼻在后方留下一串的馬蹄印和一塊塊核桃大小的糞蛋子。
得到上午的教訓(xùn),西門慶發(fā)現(xiàn)騎馬還是要掌握好節(jié)奏和方法,雙腳登在馬登上,雙腿稍微岔開,似乎就輕松舒適了許多。大概騎習(xí)慣了就不會那么難受了吧。
陽谷縣距離京師汴梁,也就兩百公里多一點,他打算今天趕上一百多公里,那樣明天下午就可以趕到京城了。
不管太性格再如何堅韌樂觀,一個二十一世紀(jì)的現(xiàn)代人,莫名其妙來到古代,那種巨大的心理沖擊和強烈的不適感,不親身經(jīng)歷,絕對是難以想象的。雖然他努力讓自己去適應(yīng),特種部隊的生涯,讓他具備了適應(yīng)各種惡劣環(huán)境的能力,但還是難以抹平這跨越千年的代溝。
盡管,他嘗到了來之不易的親情,和有家的幸福感,也無法完全撫慰他內(nèi)心的孤獨。
人忙碌起來,才容易讓自己不胡思亂想,而他偏偏是個商人,是個富家翁,不需要辛勤的勞作?,F(xiàn)在唯一能讓讓他打起精神的,也就僅剩對這個世界,對這個朝代的好奇心了。
京師汴梁,這個時代全世界最大,人口最多,最發(fā)達、最繁華的都市,前世觀看清明上河圖時曾一度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這次,他終于,如愿以償了,只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太真實......
又持續(xù)行了兩個多小時,途中路過一個驛站,卻是沒有停歇,繼續(xù)向西南方向行去,到了黃河渡口才稍作停留。因為帶著馬,只能等待稍大一點的渡船才能過河,聽渡口酒館的小二說,那大渡船之前剛出發(fā)大半個時辰,約莫著再有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凝視了一圈,渡口很是熱鬧,不少漁人賣完了一早打的魚,坐在船頭閑聊。還有的直接躺在自家船板上,把斗笠往臉上一蓋,睡起了覺。
他們都是黃河岸邊靠打漁為生的漁人,每天凌晨三四點鐘就要到河中捕魚,大約上午十點左右,就在渡口開市,等待岸上的酒店,飯館還有街市上的魚販子前來買魚,魚賣完了,一天也就沒什么事了。
還有一些人趴在船板上,嘴里叼著一根茅草,看著河面在陽光照耀之下蕩漾著金色的漣漪,目光恬淡,又好像多了一些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渡口還有一些正在和渡船討價還價,背著包裹行禮,準(zhǔn)備渡河的人。有投親的,有訪友的,還有少數(shù)的幾個衣著干凈整潔,談吐不凡的文士,身邊還跟著小書童。
最顯眼的,莫過于渡口處三四個身著官府衣袍的稅吏,這些人,連帶著漁人和魚販子的稅以及渡船擺渡的稅一塊兒收了,當(dāng)然,除了收稅之外,他們還兼著維持渡口秩序的任務(wù)。
倘若是有人尋釁滋事,有人發(fā)生矛盾摩擦,有人酒后撒酒瘋,都歸他們所管轄。事情如果鬧得太大,他們就會通知附近的官府,差兵丁捕快過來主持,不過一般那種情況是極少發(fā)生的。
找了個大樹底下的桌子坐下,讓小二把馬拴在一旁的馬樁上。要了一碟子鹽蠶豆,一條紅燒的黃河鯉魚,要了一壺酒,一壺茶,自顧自的慢酌起來。想了想又給要了幾碗醪糟,讓小二一股腦倒進一個喂馬料的瓦盆里,給那呆馬端了過去。那呆馬看到醪糟眼神明顯亮了許多,興奮的打了個響鼻,搖頭晃腦扭著大屁股哧溜哧溜的喝的好不開心。
“這位爺,您這馬都喝醪糟,您對這位馬大爺可真夠好的!”店小二笑著答話道。
“嗯!我還要靠它趕路呢,可不敢怠慢了它,要不然他半路尥蹶子,把我丟下,那我恐怕得一路走去東京了?!蔽鏖T慶看到小二挺幽默,閑來無事,也有興趣聊幾句,順手摸了一粒碎銀子丟了過去,當(dāng)做賞錢。
“哎喲喂!多謝爺打賞。您說笑了,就算這馬尥蹶子,您也可以雇輛馬車不是~一看您就是有身份的富貴人家兒,不缺那倆子兒不是!”小二整日在這渡口的酒店做工,南來北往的人,也見了不少,在這吃飯飲酒的客人出手打賞的也有一些,不過大多都是幾枚銅錢罷了,像西門慶這樣出手丟碎銀子的著實不多,這碎銀子看著不大,換成銅錢得有小半吊子,頂?shù)纳纤雮€月的工錢了。說話間更加的恭敬客氣。
“小二啊!這里過了河,離東京還有多遠吶?”西門慶問道,他估摸著,這里應(yīng)該是后世的河南省地界了,但具體是哪里他還真說不上來。
“這位爺,感情您是第一次去東京?。磕矇蛩嚫呷四懘蟮?。我告訴您啊,一會兒您過了河,對面兒就是東明府地界兒。距離東京還有一百八十里。您要是不急著趕路啊,今晚就在東明府住上一宿,明天輕輕松松的就到了京城了。您要著急趕路啊,過了河,順著黃河一直往西走,約摸著天不亮也就到了。我告訴您,一會兒那大渡船來了,我親自給您帶上去,那船老大是我的族叔,我交待他給您少些錢財?!毙《崆榈慕榻B道。
“哈哈,好,如此,便多謝你了!”西門慶一聽,過了河距離開封府就剩一百八十里了,折合成后世的里數(shù)也就七十公里的樣子。不禁有點喜悅,感情自己下午這一通趕,比自己預(yù)計的還多走出二三十公里。奇怪的是,這屁股雖然有一點乏累,卻不像上午那么難受了,就好像做凳子坐久了一樣,臀部肌肉略微有些酸麻,僅此而已。橫豎一想,看來這褲襠里的活計是安全無虞,不禁大為寬心。
酒足飯飽之后,讓小二灌了一水囊的醪糟米酒,這時渡船也來了。小二替他牽著馬,一路來到渡船上,和那撐船的中年漢子說了,要好生照看這位公子云云。那漢子也很豪爽,拍著胸脯笑著保證絕對沒問題。
要說這渡口選擇的也很好,這一段的河水很是穩(wěn)當(dāng),流速不疾不徐,河面也相對窄了一些,船撐到對岸,也只是花了個把小時。那漢子等同船的客人都下了船,方才幫著西門慶把馬給解下,又幫著一路牽上岸,很是熱情周到,西門慶看他是淳樸善良的實在人,靠撐船度日也不容易,末了又給他丟了一塊碎銀子。和漢子說了,回來時還坐他的船,在漢子千恩萬謝之中,上馬沿著河道向西離去。
現(xiàn)在不過下午五六點鐘,太陽還沒落山,西門慶不打算在東明府留宿,他想直奔東京城。反正現(xiàn)在還沒到冬天,夜晚也不會太冷,實在不行,在河邊找個僻靜的地方,隨便對付一晚上,也不算什么,何況,前世的他夜宿深山老林,也是家常便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