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前,八荒分裂,家國不統(tǒng),以至于四處動蕩,戰(zhàn)爭頻發(fā),無依靠的百姓連死都成了一種奢望,軒轅氏為統(tǒng)一天下歷經(jīng)了一千多年的努力,哪怕梟雄如啟轅大帝,都只是敗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這是前史的教訓(xùn),更是軒轅氏始終銘記的圣旨,如果無法一統(tǒng)天下,繼續(xù)任由三番稱王,重蹈覆轍便在今昔。
軒轅氏一脈延續(xù)至今已經(jīng)是第十二代帝王,而我堅信,如今的陛下是個明君,他不只是靠姜離,整整十七年的錘煉,南柯公主悉心教導(dǎo),作為他的臣民,我相信他會成功。”
姜?dú)w家沒說話,她想起每次見皇帝的場景,他的臉上總是嚴(yán)肅,手中不是奏章就是書卷,這樣一位勤奮的帝王,為何偏偏就成了姜爺?shù)臄橙恕?p> “小侯爺,陛下為何如此恨姜爺,難道僅僅是因為南柯公主的死嗎?”
南無銜燁搖了搖頭“咱們陛下從來都是將家國放在第一位,若說他真正憎恨姜離的原因,只怕就是因為他阻了南啟?!?p> 姜?dú)w家有些生氣“荒謬!姜爺何曾阻過南啟?!?p> 她氣鼓鼓的,聲音帶著戾氣,南無銜燁卻定定看著她,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因為他藏了你十年?!?p> 姜?dú)w家怔住了,面上的氣憤之色漸漸褪去,轉(zhuǎn)而代之的是茫然。
南無銜燁摸了摸她的腦袋,嘴角雖然帶著笑,神色卻透著悲傷。
“母親的死是我十六年來最難解的結(jié),當(dāng)陛下告訴我可以讓一切水落石出時,我便全不顧得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你的,可是如果沒有你,我或許永遠(yuǎn)都不能再見到自己的母親?!?p> 姜?dú)w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她甚至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南無銜燁忽然摟住了自己,一個點(diǎn)提之間,從高高樹梢翩然而落。
“今日太晚了,你且先回去好好休息,待到晨間,我領(lǐng)你入宮?!?p> 姜?dú)w家推開房門,英孚還趴在桌子上,只是臉換了個朝向,她以前罰抄書的時候也這樣睡過,早上起來渾身難受。
“英孚,醒醒。”
忽然被人推搡著,英孚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聲音也是懶洋洋的“歸家?你醒了。”
“嗯,我們一同去榻上睡?!?p> 姜?dú)w家的聲音溫溫和和,英孚也不矯情,兩人就這樣一同躺在了榻上。
剛剛蓋上被子,英孚就又沉沉睡了過去,姜?dú)w家轉(zhuǎn)頭看見女子安靜的睡顏,也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一些難以入眠的事情。
晨光落進(jìn)了黃莉木的窗柩,英孚睜開眼,看著頂上房梁,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掀開被子,小姑娘睡的酣實,臉頰粉嫩嫩的,英孚鬼使神差的就上手捏了一把。
這手感就像山藥糕糯米團(tuán)子,又嬌嫩又軟乎。
她還沒捏夠,小姑娘卻皺起了眉頭。
英孚趕緊松了手,躡手躡腳下了床榻,穿戴衣裳。
卻見姜?dú)w家如傀儡般坐了起來,低著腦袋不知想什么,沒過一會,又直直躺了下去。
英孚好笑的看著,也不出聲打擾,小姑娘底子不錯,昨天才病了一場,恢復(fù)的倒是蠻快。
丫鬟們魚貫而入,動靜有些大,英孚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將門輕輕掩上,她領(lǐng)著丫鬟們?nèi)チ送馐艺韮x容。
“可是來伺候小侯爺?shù)?”
英孚向來不喜歡人服侍伺候,從前夫人在時認(rèn)了她做義女,侯府又重規(guī)矩,哪怕是她身旁也撥了五六個伺候丫鬟。
后來夫人過世,侯爺也不在了,侯府里漸漸松垮下來,她干脆把身旁的丫頭都挪去后院種藥草去了。
昨天小侯爺一個著急把姜姑娘抱到了自己院子,她便以為這些人是來伺候小侯爺?shù)摹?p> 為首的丫鬟叫吟娘,很是恭敬“回姑娘的話,小侯爺昨夜在臨春閣睡下的,伺候的丫鬟已經(jīng)過去了。”
“既如此你們便出去吧,我這里自己便好,里頭貴人還在休息,待有事再傳喚你們?!?p> 英孚邊說著便自己拿起梳子開始挽髻。
底下的丫鬟卻面面相覷,不敢離開,吟娘面色有些為難“姑娘不知,咱們是閆管事指派過來專門侍候姑娘的,從今往后就跟著姑娘了?!?p> “閆管事?”
“回姑娘,閆管事是宮里太皇太后娘娘聲旁的人。”
英孚面色一沉瞬間就明白了大半“可是大公子要回來了?”
“是,今個早上接的旨意,一起過來的還有閆管事,說是要準(zhǔn)備婚事,屆時迎來主母,府里不可再如此憊懶。”
英孚皺著眉頭,不再言語,將手中的梳子遞給了吟娘,一眾丫鬟這才放松下來。
“英孚”
里屋忽然傳出聲音,原來是姜?dú)w家醒了。
她穿著月白色中衣,一頭黑發(fā)松松散散,小姑娘個頭不高倚著門,手還揉搓著眼睛。
英孚迎了上去,丫鬟們紛紛行禮“貴人”
看著這么多人,她根本一副狀況之外,身旁的英孚也只是為難的對著自己扯出一個微笑。
接下來姜?dú)w家就像木偶一樣被一群姐姐伺候著梳洗打扮,她不過十三歲,身量不高,又慣穿男裝,這樣打扮還是第一回。
金線繡蓮的水紅色羅裙堪堪垂地,抬腳就感覺要踩著,腰上還別了一條紅玉鈴鐺禁步,脖子上的金玉項圈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膲嬛弊犹?,因為沒穿耳洞倒是減輕了不少負(fù)擔(dān)。
她年紀(jì)尚小,婢子給她挽了兩個垂髻,頭上纏著一條襄了紅玉金蓮的水紅發(fā)帶,繞過頭上兩邊垂髻再垂下來。發(fā)帶兩端襄了金蓮各墜著兩顆紅玉鈴鐺,在她腦袋后面叮當(dāng)作響,這樣一身打扮下來就像精致的福娃娃一樣。
轉(zhuǎn)頭去看英孚卻見她一身裝扮清麗非常,頭發(fā)全部挽起,簪了兩朵玉雕茉莉。
一支鈴蘭青玉簪垂著兩條長長的珍珠墜子,耳上別著玉蘭耳環(huán)。頸上是銀玉項圈,腰間別著青蓮玉墜,一身玉色對襟百葉衫,外罩著青色褙子,當(dāng)真是青麗佳人。
“好漂亮的姐姐!”姜?dú)w家一挪步子,渾身上下都叮當(dāng)作響,整個人嬌俏極了。
英孚可懶得理會她的打趣,只要想到以后都要作這副打扮,她就頭疼。
“閆管事”門外傳來丫鬟的通報,兩人都齊齊看去。
只見一個面白無須的人走了進(jìn)來,他有些微胖大約三四十的模樣,滿面的恭敬嚴(yán)謹(jǐn),他一進(jìn)屋,其他丫鬟都低下頭。
閆重見著她們的裝扮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面上卻不顯。
“貴人,三姑娘,進(jìn)宮的車架已然備好,小侯爺還在外頭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