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無助間,走來個漢子,小男孩下意識后退幾步,看來這人不是他的親人,是個陌生人。
那漢子從口袋掏出包裝精致的糖果,小男孩眼前一亮,他身上穿的是洗到變色的衣服,可見家境不怎樣,何嘗見過這種精美的糖果,漢子將糖果遞過,同時牽住變得順從的小男孩手。
瞧見這一幕,李種扯了扯李西來,兩人目光交匯,明意,遂大步上前。兩人離漢子大約十來丈,剛走近半,一聲大喝響起?!澳闶撬裁慈??”目光投去,原來發(fā)出喝聲的人,是那明勁大成的前輩。
那漢子毫不見心虛神色,“你管得著么?來,嘗嘗?!彼豢蜌獾膾吡舜蟪汕拜呁跎咭谎?,對小男孩柔聲道。
小男孩依言急切的吃下糖果,甘美的味道從口中爆開,小男孩對漢子好感大增。
王蛇冷哼。“趁我沒生氣前,給我滾。”
與此同時,李西來兩人走近,興許是看到人多,漢子拍拍小男孩腦袋。“你們誤會了,這是我侄兒?!?p> 王蛇望了兩人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三人站定,看這漢子甩什么花樣。
漢子敷衍解釋一番,小男孩疑惑望來,于是漢子避開三人,拉開自己的腰間口袋,居然是滿滿一大袋糖果,在幾縷投來的夕陽照耀下,塑料包裝紙閃閃發(fā)光,吸人眼球,小男孩眼中涌現(xiàn)強(qiáng)烈的渴望神色,漢子便又拍拍他腦袋,小男孩稚嫩聲音響起。“他是我叔叔……”
李西來無言以對,這小男孩膽子是真的大,為了幾顆糖果,至于這樣?
王蛇便不再看小男孩,他冷眼盯著那漢子,雙拳嘎吱作響,漢子同樣不甘示弱,兩方冷冷對峙。
“出什么事了?”屆時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王蛇身子一挺,居然在瞬間化為標(biāo)準(zhǔn)的立定姿態(tài),他一個向后轉(zhuǎn),萬分恭敬的朝身后人行禮?!爸髯?,是人販?!薄芭??”那人移步上前。
李西來轉(zhuǎn)過身,這個年輕人他頗為熟悉,畢竟他第一次要飯的經(jīng)歷,這輩子都忘不掉,此人是那天碼頭上所遇見,身份不凡,差使侍衛(wèi),扔給他幾個銅板的年輕人。
面對李西來的目光,年輕人微有些疑惑,他也有些眼熟李西來,想了片刻,略過兩人,他走向王蛇。
年輕人身后跟著好幾個仆人,加上王蛇,場面一下熱鬧起來,漢子也慌了,色厲內(nèi)荏的吼道?!叭硕嗔瞬黄穑扛艺_陷我?小心我告到官府,當(dāng)前可是知府大老爺坐鎮(zhèn)佛山,你們幾個小心吃不了兜著走?!?p> 漢子似乎是沒刷牙,口氣頗大,年輕人嫌惡的揮舞手中扇子,他身后的仆人見此,連忙上前為他扇風(fēng)。
“小朋友,他真是你叔叔嗎?”年輕人耐心的彎腰,身上溫和的氣質(zhì)讓人如沐春風(fēng)。
那小男孩看了眼手里糖果,有些不知所措。
年輕人輕笑一聲,往后招招手,立有仆人遞來個雕龍的食盒,不需年輕人吩咐,仆人打開,宛如工藝品的點(diǎn)心映入眼簾,誘人的香味籠罩全場?!斑^來吃幾塊?!毙∧泻⒁话讶恿颂枪嵠嵟芰诉^來。
漢子見事不可為,冷哼一聲走了。
年輕人微微一笑,面上卻是無喜無悲,他示意仆人關(guān)照好小男孩。
王蛇上前敬道?!盃敚娜屎?,奴才自愧不如?!蹦贻p人不答,他望著那漢子離去的方向,眼底有些深藏的怒意,王蛇似乎是有所感知,連忙垂手站在年輕人身邊不語。
半晌,年輕人轉(zhuǎn)過頭,邀請道?!澳銈円灰渤渣c(diǎn)?”李種倒是想吃,李西來拉了拉他,李種面上一紅,不好意思的望向李西來。李西來拱手道?!岸嘀x,不必了?!?p> “這小家伙,我怎么看得這么眼熟?”年輕人皺眉思索,那天在場的中年仆人小心上前?!盃?,是那個小乞丐,月前,您剛來的時候,他還不知好歹的攔著您要飯呢?!?p> 年輕人點(diǎn)點(diǎn)頭?!斑@才一月不見,他們好像已經(jīng)不是乞丐。”中年仆人不敢多說,王蛇開口道?!盃?,我看那個穩(wěn)重些的小子不簡單,剛剛在擂臺下的時候,他居然能一眼看出我的境界?!薄芭??”年輕人微有些詫異。
一行人沉默半晌,誰也不敢在年輕人之前開口,“事情,查清楚了嗎?”王蛇點(diǎn)頭?!半m然幕后之人依舊無所得,但那個突然派來的吳優(yōu)瑄,也有脫不開的干系?!?p> 是夜,李西來和李種在酒館房內(nèi),“小種,佛山的人販子,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深,劉立民死了,那種漢子依舊存在,撐起這把大傘的人,不是劉立民這種小小的七品知縣?!?p> “西來,你想做什么?”李種坐到李西來旁邊?!巴蝗怀霈F(xiàn)的吳優(yōu)瑄,他一定有問題!”
李種重重點(diǎn)頭,面色凝重,看得李西來不禁發(fā)笑,他摸了摸李種的腦袋,惹得正經(jīng)的李種面色一變,通紅一片,“他事先不管,白天,你不是問我什么叫明勁么?形意、八卦、詠春,你想學(xué)哪一門?”
“形意、八卦、詠春?”李種顯然不明白,李西來呵呵一笑,便專心為李種解釋這三門心法。
最后李種選擇了八卦,可能是柔之一字吸引了他,李西來毫不藏私,將八卦心法,盡數(shù)告知了李種,等到明日,再為他詳細(xì)講解,引李種踏上武術(shù)修煉一途。
其實(shí)李西來心中知道,李種未必能有多大的成就,他槍術(shù)不夠,武術(shù)同樣如此,但那又如何?
李西來只是想李種多些存身本錢,畢竟他終究要走,現(xiàn)在雖然因?yàn)閷ふ嬷楫愖兊脑虻R,可那天終將來臨。
想著想著,一陣心臟緊抽的勒痛感浮現(xiàn),李西來忙讓李種回房,他輕咬下唇,一刻鐘后,痛楚消散一空。
趙匹在他身上下的毒藥,說是致命,卻無法讓脫胎換骨的李西來死去,只是每到深夜都會發(fā)作。
夜盡天明,李種開始習(xí)練八卦心法,李西來悉心在旁輔導(dǎo),同時趁著南北武術(shù)大會,他帶上走入武術(shù)一途的李種,前去開開眼界,如此過了五日,武術(shù)大會從擂臺轉(zhuǎn)下,入了接待場館。
之后的比試,便不是普通人有幸可以窺見,門人切磋過后,將是南北各大師傅的主場,將拿出自家真功夫分個高下,其中排名,顧及眾人面子,不便鬧得世人皆知,同樣也有泄露真功夫的擔(dān)憂,于是閉門切磋。
李西來這些日子沒去管那些乞丐,故以本就松散的眾乞丐,又回了以前的老樣子,不過倒也有幾個爭氣的,表現(xiàn)良好,現(xiàn)在依然在碼頭上搬缷貨物,能得稍微體面些的活計維生。
這天,李西來兩人信步走到碼頭,有不少乞丐認(rèn)出他們欲上前,被李西來冷眼一瞪,怯怯縮了回去。
不久又有輪船開來,兩人站定在旁,目視那一個個下船的身影,想起月前同樣的場景,不禁有些唏噓。
兩人感慨間,李西來突兀目光一凝,船上下來四名日本浪人,俱都刀刃在身,為首那名中等身材的男子,身上氣息凌厲無比,好似一把出鞘的尖刀。
細(xì)細(xì)一看,他身上卻無勁氣,可那凌厲氣息直讓李西來心底發(fā)寒,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目視這行人走離碼頭,李西來心中一跳,莫非此人,亦是集技法之大成者,那種感覺,李西來至今只在老姜身上感受過,但這名男子的氣息,明顯強(qiáng)出老姜一籌。
李西來邁動腳步,李種心中不解,卻也跟上。
憑借超乎常人的目力,李西來遠(yuǎn)遠(yuǎn)吊在那幾名浪人身后,行有半刻,路上行人變得稀少。
李西來站定腳步,環(huán)視四周,這四名日本人已經(jīng)入了前方的門戶,是那吳優(yōu)瑄暫住的府衙。
兩人對視一眼,偷偷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