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身無長物有對策
陽光明媚，春風(fēng)拂檻。
兩人走在路上，荊棘叢生的道路蜿蜒綿亙，一眼看去，至叢林深出。
林中只聞鳥語，不見走獸。
趨利避害，乃野獸本性。
“墨語，你……怪我么？”
一路兩人都出奇的沉默，似乎沒了之前的歡快氣氛。
“沒有啊。”
“那你怎么不說話……”素聆星看著他，眼眶晶瑩微潤。
“我在想……”墨語轉(zhuǎn)頭看著她，“聆星你沒了爺爺，是不是一直都不高興呢，我把你‘騙出來’，是不是做錯了，那兒還有好多好多對你好的人呢。我……我是不是有點自私啊？”
素聆星啞然，“原來你在想這些。”
隨后她掩嘴輕笑，眼里的喜悅都快要溢出來了。
“怎么會這么想呢？”她看著墨語，輕聲細(xì)語，“能與你同行，是聆星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p> “是么？”
“是啊，最，最最幸運了呢?！彼伛鲂遣[著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便猶春花爛漫，秋月光華。
墨語怔然，緊了緊拉著素聆星的手。
忽然他轉(zhuǎn)頭望了望，身后視乎有個白色的嬌小身形，是兔子么？
“墨語，有什么問題么？”
墨語搖了搖頭，“沒有?！?p> ————
一月后。
“聆星，還沒好么？”
“馬上……”
一處湖泊邊，墨語背對著湖面，坐了近一個時辰了。
他無聊的打著哈欠，卻又不敢左顧右盼。
“說好一刻鐘的，結(jié)果洗了一個時辰……”墨語拄著下巴，碎碎念念，“呵，女人……”
一只白玉凝脂的小手伸出拇指和食指，輕輕捻住他的耳朵：“你在念叨什么呢？”
“沒，沒什么?！蹦Z轉(zhuǎn)頭，見少女已穿戴整齊，只是發(fā)梢猶有一點水跡。
“我發(fā)現(xiàn)聆星你越來越漂亮了?！?p> 見墨語做出吃痛的表情，少女放開他的耳朵，哼了一聲。
這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jīng)是煉氣第二樓了，也稍微會一些小把戲，比如說什么露水咒，避塵訣，按理說也應(yīng)該是纖塵不染才對。
可這些天里，素聆星每隔一兩天便要找個清水湖泊、河流梳洗，墨語則“自告奮勇”，為她把守望風(fēng)。
這一守就是一個時辰，還什么都不能做，可苦了墨語。
“悲慘的日子，什么是個頭哦……”
墨語和素聆星兩人這一月也遇上了不少人家，雖都是山村野外，可民風(fēng)淳樸，熱情好客，那些人見墨語二人衣著靚麗，非但不另眼相待，還真誠的邀請他們做客，拿出自家只有過年才吃的上的腌制肉食。
墨語雖然有些不喜歡那個味道，但抵擋不住對方的熱情，硬著頭皮吃了好些。
倒是素聆星來者不拒，吃的歡快的很，弄得兩人一股子腌肉味，連洗澡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在洗腌肉一樣……
“墨語，今天吃什么??？”
現(xiàn)在素聆星每天除了修行，最期待的也就是每天墨語想方設(shè)法的打獵了。
“天上飛的？”
素聆星搖頭，“肉太少了，你吃的多，我吃的就更少了，不行?！?p> “水里游的？”
素聆星繼續(xù)搖頭，“腥味太重了，不好吃?！?p> “地上跑的總可以吧？”
“唔，那些小兔子什么的太可愛了，不可以吃。”
“素聆星！”墨語正要發(fā)怒。
“干嘛？”素聆星白了他一眼。
“我看你找打！”墨語作勢撲向她。
“嚕嚕嚕?！彼伛鲂亲隽藗€鬼臉，腳下一躍，身子宛若無物，落至一處樹梢尖上。
墨語后起身，卻更快站在了樹枝上?！昂吆?，還想跑？”
“看我的厲害！”墨語伸手一攬，便將素聆星抓在手中。
“哼，墨語，你耍賴！”素聆星氣鼓鼓說道，一臉的不服氣。
“我哪耍賴了？你是第二樓，我是第二重，不是很公平么？
“哼，勝之不武?！彼伛鲂前褐^，不去看他?！澳愣颊f你能打五樓之下的修士，還欺負(fù)我！”
墨語撓撓臉頰，“敢情還是我的問題咯......”
素聆星雙手抱胸，哼哼道：“不然咧。”
“喲呵，小聆星，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無理取鬧了?！蹦Z挑挑眉，直接伸手捏住了少女的臉頰，一扯一扯的。
“才沒有！”
素聆星拍開他的手，躍到另一處更高的樹梢。
“哎，墨語。前面好像有座城池誒?！鄙倥e目遠(yuǎn)眺，忽然發(fā)現(xiàn)了前方景色的不同。
“哪呢哪呢?！蹦Z感覺喜從天降，這些苦日子可算到頭了。
他躍到素聆星所在的樹梢，與她并肩立在枝頭。
前方極遠(yuǎn)處果然有巍峨高墻，高逾十?dāng)?shù)丈，巨石堆砌，灰暗厚重，放眼望去，自左到右，如同一片山脈橫亙。
“天驅(qū)城？”墨語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城墻上的墨色大字。
“誒，聆星，我們沒錢怎么辦？聽說入城都要交錢的，特別是我們這種沒有出入憑證的人?！蹦Z撓撓頭。
素聆星從懷中拿出一枚金色透明錢幣：“你不是給我這個么？金精錢誒！”
這些日子，她的修為精進(jìn)如此之快，有大半功勞都是這枚已經(jīng)隱藏了異象的不起眼的小錢幣。
“我是讓你拿去修煉的，可不是用來花的！”墨語扯了扯她的臉頰。
“可是換成銀子都有好多呢，我們又沒錢......”
墨語扶額，這些日子過的確實和以前差不多，都是自給自足，錢袋空空。
“反正你用它好好修煉，不然你永遠(yuǎn)都別想追上我。至于錢嘛......我想辦法掙錢唄。”
素聆星點點頭：“好吧......”
————
大路坦坦，直通天驅(qū)城的十丈城門。
“爺爺，今天給我講什么故事呀？”簡樸的馬車內(nèi)一老一少盤膝對坐。
“咱們快入城了，還要盤查好一會兒，等進(jìn)城了爺爺再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吧......”小男孩出奇的懂事，不吵不鬧，乖巧的點了點頭。
拉開簾子，小男孩到馬車檐上，與車夫并排而坐。
“易大叔?！?p> 車夫點點頭，然后說道：“小單澤，不和班主在里邊休息，出來做甚？”
“無聊啊?！眴螡蓳沃掳?，百無聊賴?！盃敔斢胁恢v故事，一點都不好玩?！?p> “這些日子班主每天都為我們這戲班子操心操肺的，著實累壞了，今日里入了天驅(qū)城，要找個落腳處，又要打理明日的唱戲和評書，咱們名氣雖然不算大，但還是有這么些個人呢?！币状笫蹇戳丝辞扒昂蠛蟮膸纵v馬車，“到了天驅(qū)城，還需要招幾個人手，不然可有的忙活呢，不好好休息，怎么能有那精神？”
單澤點點頭，爺爺當(dāng)了大半輩子的戲班的班主，可以說一生都在各處奔波。如今爺爺年紀(jì)越來越大，有意要培養(yǎng)下一任班主，而自己的父親不能遠(yuǎn)行，母親又要照顧父親，所以只能由自己跟著爺爺。
“聽說你們?nèi)比耍俊?p> 清冽的嗓音在他們頭頂響起。
“誰，誰在說話?！眴螡商ь^看去，不知何時，他們頭頂竟然坐了兩個人！
易大叔神色凝重，握著馬鞭的手青筋畢露。
說話的人雙手撐在馬車頂上，一躍而下，不過眨眼，就已經(jīng)坐在棗紅色高頭大馬的背上。
“我啊?！鄙倌曛噶酥缸约?，“毛遂自薦，怎么樣？”
平日里頗為暴躁的名駒“赤龍”竟然任由少年坐在它背上，而且不知是不是單澤的錯覺，“赤龍”竟然還放緩了步子，減少了顛簸。
“閣下是什么人？”易大叔沉聲問道。
單澤還是第一次見到易大叔露出這種表情，有警惕，驚疑，憂愁……還有恐懼？
“呀，一個練家子。脊如龍，坐如鐘，身手不錯嘛?！鄙倌赀冗茸欤瑢σ状笫逯钢更c點，評頭論足。
身手不錯？易大叔還是個高手？單澤看了看相貌平平，粗布麻衣的中年漢子，實在與那些江湖高手聯(lián)系不起來。
“一個……兩個游俠？”少年撫著下巴，偏著頭，“應(yīng)該沒錯吧？”
“不知閣下有何貴干？”
少年無語道：“不是說了么，你們這兒缺人手，我們正好缺份有錢賺的差事。”
“閣下還會在乎錢財？”易大叔沒有因此放松警惕，卻又不敢聲張。他看了看照常行進(jìn)的戲班馬車，似乎有所擔(dān)憂。
“怎么不在乎？出門在外，總要生活的吧，風(fēng)餐露宿什么的，我無所謂，但是不能讓我妹妹也跟我一樣的吧？”
“我也無所謂！”馬車頂上剩下的那人輕飄飄落在少年身手，然后捏著少年的耳朵，嬌斥道：“還有，我可不是你妹妹！”
“小聆星，你年紀(jì)小?！?p> “不管！反正不是！”少女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好好好，不是不是?！鄙倌贲s忙求饒。
少女這才放下手。
少年對易大叔說道：“在下墨語，這位是素聆星，是我……”
他看了看素聆星。
素聆星輕聲笑道：“青梅竹馬?！?p> “青……青梅竹馬？！”
素聆星瞥了他一眼，小手微微抬起，“有問題么？”
“沒有！”墨語正色，“青梅竹馬，對，沒錯！”
“不知道能不能加入你們的戲班子呢？至于工錢銀兩，你們可以看著給。”
易大叔看了看單澤，發(fā)現(xiàn)小男孩正一臉通紅，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名白裙少女。
他正想替小班主回答，馬車簾布拉開，微微蒼老的聲音響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