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門干什么?”武直問。
“那你要出門是去干什么?”金蓮側過身來,看著武直反問道。
“買東西?!蔽渲贝?。
“那我出去也是為了買東西?!苯鹕徎剡^臉去,眼睛里笑起來,腳下踩得雪花咯吱咯吱響。
“你也是為了買東西?”武直一愣道:“你要買什么東西?”
“你身上的這件衣服雖然是新的,但卻單薄了些,你們這些男人呀,太粗糙了些,得去替你張羅一件御寒的袍子?!?p> “有那必要嗎?”武直說道。
原來,武直之所以這一大清早就想要出門實則就是想要去置一件冬衣的,因為實在是冷得再也受不了,他嘴里沒說,沒想到卻被金蓮給顧慮到了,武直有心要試試她,所以才故意這么傲然問道。
卻見金蓮板過了一張凍得冷冰冰的小臉,紅唇里呼著白氣道:“沒有那必要?真是的,落雪不冷化雪冷,你明白嗎,別看你現(xiàn)在還能抗,再過兩天,你就知道厲害了,別逞強了,聽我的準沒錯,放心,這錢算從我的那一半里面出,這樣子總沒問題吧?”
武直笑起來:“哈哈,看來你倒還是挺關心我的嘛……”
金蓮立刻就反駁:“哎,你別想多了,我是怕你萬一病倒了,到時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聲聲的叫喚著,還得我去服侍你……”
“哈哈哈!”
武直笑起來。這個金蓮,說誰倔強呢?她不是比誰都還要嘴倔么,明明心里面很真實,嘴巴上面卻就是不服軟。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一前一后來到集市上。
“先去把衣服給做了……”武直指著一家鋪子道。
“嗯?!?p> 金蓮點點頭,兩人達成了一致意見,抬頭一望,讀道:“青天綢緞莊?”
“是的,我身上這件青衫,就是在這里做的?!?p> “可是,卻為什么一大早就要關門?”金蓮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
“關門?不是吧,那是在開門吧?”武直一看,只見鋪子門前正有三五個漢子在指指點點的大嚷著,另有一個生意人模樣的老伯手里正抱著一塊門板……
“開門?可是為什么我卻看到那老伯剛將一塊門板給合上……”
兩人緊趕幾步,走近了過去。一看,原來門前那老伯正是上回為武直做衣服的潘裁。
武直打招呼道:“潘裁,早上好,我武大郎又來了!”
武直本來是順口和他開玩笑,沒想到潘裁一回頭,臉色上卻分明變了變色,不安問道:“你又來做什么?”
武直道:“我來做衣服??!”
沒想到武直隨口一句話卻激得那潘裁立刻惱羞成怒,叫罵道:“你這廝,快別提什么做衣服的事情了,我的店鋪都要關門了,你欠我的一百文錢卻還不曾歸還呢……”
說著,一把抓了武直的衣領,就把武直從那唯一的一塊門板縫里給扯進了屋子里面去,金蓮一見,連忙也跟了進去。
“老伯,我何曾欠過你一百文錢哩……”屋子里黑黑的,武直正想要跟潘裁解釋,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砹撕鹆R聲:
“你這老不死的,你在搞什么花樣哩,我家夫人說了,你再不關門,就打斷了你的狗腿……”
武直聲音變小,連忙住口。
卻見潘裁連忙將最后一塊門板給合上了,同時陪著笑說道:“各位小哥,你們別急,別急,你看,這不正在關門么……”
“你這老兒,再不服規(guī)矩,我們就叫你斷子絕孫,一把火燒了你的屋,讓你這老東西死都不得善終哩……”
門板合上了,屋子里更黑了。外面那幾人嘴里面罵罵咧咧的,對著門板拳打腳踢了好一陣子,才終于離開。
潘裁點亮了燈,房間里終于跳躍著一線光明。
“老伯,這是怎么回事?”武直問道。
“剛才冒犯了二位,望你們可千萬不要見怪。我老人家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這么做,我怕那幫潑皮也會打你們的呢……”
“他們敢?!蔽渲焙莺莸?。
“話不是這般說,那種歹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最近我的客人都被他們給趕走了,有不走的,或敢言語的,就吃他們打一頓,今兒個一大早,我才剛把鋪子開起來,他們就鬧了過來,我才剛還上一句嘴,就吃這般愣頭青在胸腹上錘了幾下,生疼得緊……”潘裁愁眉苦臉道。
“老人家,他們?yōu)槭裁匆颇汴P門?”武直一聽這種霸道行徑,心里就有氣,但卻強忍著想聽明到底是什么原因。
“其實他們也不是非要逼我關門不可,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要我將這間鋪子轉讓給他們的主子罷了,我不答應,所以就鬧起了事來……”
“他們這般鬧事,老人家你還怎么做得起生意。若是條件談得過去,就忍氣吞聲讓了他們也罷?!?p> “要是有條件倒也罷了,可是他們卻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妄想白要了我這家鋪子去,雖說我這鋪子小,可卻也是我和掌柜的二人苦苦經(jīng)營了多年的招牌,就像孩子一樣,怎么舍得就這樣糊里糊涂給棄了……”潘裁捶胸頓足的很是痛心,又道:
“可若是我不答應,這幫子爛人卻又絕不會和我善罷甘休,這可叫我該如何是好……”
“老人家,既是如此逼上梁山的事情,何不干脆硬碰硬,和他把事情鬧得再大些,鬧到官府那里去?”
“鬧什么官府?且不說新官還沒有上任,就算是上任了,恐怕也是不成的,你不知,他家就是官府哩……”
“那么,既然公不成,干脆私底下和他拼了!”
“拼?怎么拼?他有這數(shù)不盡的后生潑皮每日里來惹事生非,那些人,雖不是他家姓,卻認著他家的錢糧呢,我等呢,卻只有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快油盡燈枯了,打又打不贏,罵也罵不過,更不曾有一個得力的后生在身邊,怎么和他拼?”
武直道:“潘裁,你說的那個所謂的主子,到底是誰?”
潘裁道:“正是那北城有名的主子,新官上任的張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