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然守信樹威信,烏云齊灑淚別至親,沈蓉跟蹤遇云羽1
鄭然眾人祭奠了沙向彪,便策馬動身,一路向南,迤邐而行。行了一程,至一岔路口,鄭然叫沙云豹給瘸五剩下金米,打發(fā)他走。
瘸五卻不愿意走了,下馬跪在鄭然面前,磕頭懇求道:“小人愿做宗主大人仆役,鞍前馬后侍奉?!?p> 鄭然瞅他冷然道:“你這貪財負主的小人,留在身側,等你復叛我嗎!收好你的好處,另謀他路去吧!”
沙云豹亦冷臉對他,從懷中掏出半袋金米扔給他,叫他自尋別路逃生。
瘸五無奈接了,心中老大羞忿,對鄭然等人恨之入骨,自然不敢發(fā)作,只得揣好金米上了馬,訕訕向其他人辭別,轉(zhuǎn)頭尋了另一條路拍馬而去。
莫沖見放走瘸五,道:“宗主何不殺了他?!免他日后生出麻煩?!逼渌雷o莫不如此想法,殺人滅口,省卻許多麻煩。
鄭然道:“這樣的叛主小人,茍且偷生鼠輩,不足掛齒,死更不足惜!可我們不是鼠輩,不能失信于他。殺人容易,失信于人得不償失!我們頂天立地男兒,何懼他飛言流語!”
說罷,拍馬前馳。
云奴尊主穆云塵踹馬緊跟其后,月奴尊主穆云裳咬咬牙亦跟上。沙向彪、莫沖及紅蕓隨駕左右。其他死護自覺護在車馬前后,護佑冷召男母女及那怪老頭。
一眾人馬踐黃土,卷起騰騰黃塵,直奔莽莽群山,蔭蔭野林。
鄭然雖放走了瘸五,一番言語卻咸服眾人。沙云豹、莫沖等人自慚形穢,心中愈發(fā)敬重鄭然這個新宗主。倒是穆云裳聽了心中不服不是滋味,男兒頂天立地,我巾幗女杰亦不遑多讓。她不自覺偷瞥一眼穆云塵,見她臉頰泛著紅暈,一副花癡相,不覺心中厭惡,暗罵她賤蹄子。
這一邊,蒼鷹滿都脅著烏云齊才出了大風城,亦往南來。行了幾里地,蒼鷹滿都叫馬夫停下,掀開簾帳,出了馬車,摸出一把銀錢給他,又掏出一只五寸來長食指粗細蘭釉瓷瓶交與他,道:“老哥這便回去罷,將這交給你家老爺,告訴他半年后我還會再遣人找他。”他臉上皮笑肉不笑,似要吃人,馬夫凡夫俗子,老邁懦弱,駭?shù)媚憫?zhàn)心驚,連忙接了銀錢和藥瓶,并不敢多言。
馬夫雖怕,但得了賞錢,心中自是高興,不用遠途勞頓,別離家人,正求之不得,千恩萬謝,揣好藥瓶、銀錢,隔著車簾向自家小姐拜別,自顧回去了。
蒼鷹滿都接了馬韁,甩了兩聲炸響,兩匹健馬撒蹄前奔。很快便甩開大風城,城頭獵獵飛舞的旗幟漸漸模糊不清,直至剩下天際鳥鳴云飛。
坐在車廂里的烏云齊心中迷茫萬千,她不知適才蒼鷹滿都給了老馬夫何物交與阿爸,可又不敢問,心中忐忑不安,生怕這陰鷙老人心懷叵測,暗算阿爸。便在心中默默為阿爸祈禱。她又想起阿媽,阿媽昨夜受到驚嚇病倒,還不知女兒已離她而去,前路茫茫。她要知曉女兒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還不傷心欲絕。她又為阿媽祈禱,又想起長不更事的兄長,亦為他祈禱平安。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她陷入無盡的迷茫和痛苦中,掀開車簾,孤獨地望著遠方景色,默默流下眼淚,抓緊膝上包裹,任由顛簸的馬車將她帶向未知的遠方。
瘸五自行了一段路,心中愈發(fā)不安,生怕城主派追兵追殺他這個叛奴,思忖再三,掉轉(zhuǎn)馬頭,決定偷偷跟在鄭然等人身后,若有人來追,便呼救保身,待到了城鎮(zhèn)再做打算。他為自己利用鄭然等人暗自得意,罵他們是一群蠢貨不得好死。心想待有了機會,定要報羞辱之仇。
他返回岔路口,循著鄭然等人去的方向,一路狂奔追趕,沒有發(fā)覺前面有一騎人馬,趕上前去,見是一妙齡女郎,嬉皮笑臉,張口便想占些口舌便宜,沒想到,那妙齡女郎回身便是一刀,砍斷了他的脖頸。瘸五還未反應過來,便一命嗚呼,栽倒馬下。
這妙齡女郎便是沈蓉,沈蓉殺了瘸五,翻身下馬,扯開他衣襟,仔細翻找,翻出金米,盡數(shù)揣到懷里,又從他靴里搜到一柄短刀,別在腰間,冷笑看著瘸五尸首,一腳踢到路邊草叢里喂野獸去了。
原來,這沈蓉自被蕭夜放走,便一直潛伏在七殺拳宗門營地附近山林中暗中監(jiān)視。蕭夜夜走,鄭然奔赴大風城,皆落入她眼。是日,她本想暗中跟著蕭夜,瞧他帶著一眾人去做什么??蓹嗪夂?,決定暗中跟著鄭然,畢竟他才是她最終目標。鄭然眾人進城后,她便偷了路人官牒跟著進城,匿到鄭然眾人落腳宅院附近,暗中監(jiān)視。鄭然眾人一舉一動皆被她看個一清二楚。翌日,鄭然率人去救冷召男母女,她便提早出了城,埋伏在鄭然等人必經(jīng)之路,在鄭然趕走瘸五那個岔路口不遠處一座山丘后暗中埋伏監(jiān)視。
沈蓉武功了了,跟蹤埋伏本事卻是一流。她久歷江湖,對無妄州的山川地貌城池村鎮(zhèn)頗為熟悉,料知鄭然等人必經(jīng)之地,悠哉游哉跟在身后緩行。不曾想,瘸五追上來,被她撞見,一刀殺了,搶了金米,好做盤纏。幾十粒金米足夠她用很久。
天高云淡,山遙路遠。
沈蓉心情暢快許多,悠閑策馬。自顧高興著,忽地一陣風刮過,吹散她秀發(fā)。她正驚疑,見那風停住,現(xiàn)出一十四五歲女孩兒,胯下一頭四蹄烏黑通身雪白的驢駒。
女孩兒便是穆云羽。
穆云羽停下驢兒,看向沈蓉,拱手施禮,問道:“這位姐姐可曾看見一隊人馬打此經(jīng)過?”
沈蓉定睛一看,便知她是誰了。正是穆家姊妹最小的穆云羽。據(jù)傳,這穆云羽搏技雖弱,輕身功卻十分了得,便是絕頂高手亦不能近身傷她。她所以肯定,便是她坐下驢駒。若不錯,便是靈山神駒。當世,只有穆家姊妹幺妹穆云羽才有這神駒。她腦筋快速轉(zhuǎn)動,別說她傷不到穆云羽,便是能殺她,她亦不為。她從不殺女眷,何況穆云羽小小孩童,與她并無仇怨。她只是猶豫要不要告訴她鄭然等人去向,想到她胯下神駒日行萬里。便是騙了她,她又可不費吹灰之力折返尋到。何必結她一個梁子。
想到此,她微微一笑道:“這位妹妹,我自顧游歷,不知前面經(jīng)過何人?!?p> 穆云羽聽了,謝道:“謝姐姐,我自尋便了。告辭!”她俯首看一眼路上車轍馬跡,揪起驢兒耳朵,道:“小白,快走!”
神駒一聲嘶鳴,眨眼便化風而去。
沈蓉冷眼看著穆云羽和神駒風去,酸道:“穆家好大氣魄!一個小丫頭,竟能駕馭靈山神駒?!彼洲D(zhuǎn)媚莞爾:“愈發(fā)有趣了!”
她整理好秀發(fā),瞧瞧自己一身陋裝,自嘲笑道:“我這孤弱女子似個叫花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