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裳受辱怒打無賴,鄭然夜舟救母女。
鄭然問沙云豹:約定什么時候見面?
沙云豹回道:日落前在吟風(fēng)樓見。
鄭然道:到時我和你同去,你便說我是你的侄兒。我們見機行事。
沙云豹聽了惶然忙單膝跪地施禮道:屬下不敢!
鄭然朗笑:有什么不敢?!我這年紀做你侄兒正好。起來吧。
沙云豹喏然回座,二人商議解救冷青云之女母女的種種應(yīng)對辦法,及要準備好的事項。正商議著,沙向彪回來了。原來,他一心要在宗主面前立功,此念一動,坐班便不踏實,隨便找了個借口回了宅院。見了鄭然先行跪拜大禮,混說外城城門無事,怕宗主和幾個尊主及隨身護衛(wèi)不熟悉大風(fēng)城辦事不方便,因此回來了。豈料沙向彪擅離職守,埋下了禍根。
鄭然和沙云豹二人恰好要找他辦些事,便不計較。沙云豹向族侄說已將三根指發(fā)落,并不詳細說如何發(fā)落,沙向彪不以為然。心中卻做了盤算,三根指死了,他這份差事便做不得了。正好可以跟宗主四處闖蕩,好多立功勞。心里倒十分樂意。這樣的江湖交情本就情淺義薄,他自然對三根指這兄弟的死不放在心上。
這時,恰到早飯時辰。鄭然命眾人先去外宅院用過飯,再行安排事宜。
院中幾個仆役自昨夜見主人沙向彪和十幾個外鄉(xiāng)陌生壯漢口稱宗主拜鄭然這個年輕人,便心生惶恐,一夜戰(zhàn)戰(zhàn)兢兢,到了早晨被禁足更加惶恐?;袒倘槐蝗丝粗隽嗽顼?,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伺候了眾人吃飯。鄭然見這幾個老仆役神色憂懼,便趁幾人給幾個女眷送飯時,命沙云豹吃過飯著人捆了這幾個人囚在偏院柴房,點上昏穴,叫他們死睡兩日,但不可傷他們無辜性命。沙云豹領(lǐng)命。
十幾人用過飯,吃飽喝足。鄭然便安排各人行事。先叫來穆云裳和穆云塵兩位尊主。穆云塵起得早,精神抖擻,來得快。穆云裳宿醉姍姍來遲。來時,穆云塵、上官可卿和阿格尼婭皆來了。臉上尷尬掛不住,鄭然倒不在意。和侍女紅蕓一同拜了鄭然,便落座聽鄭然說話,侍女紅蕓隨侍在一旁。鄭然便將冷青云之女和女孫被大風(fēng)城城主渾圖抓住囚禁一事說了,并告知二人要搭救這一母一女。
穆云裳聽了勃然大怒,便要立刻去救這母女。
阿爺穆天和冷青云乃莫逆之交。二人又同事四大五宗。冷青云乃武宗之首,一身風(fēng)雷功冠絕天下,與阿爺穆天齊名,并稱絕代雙雄??梢娎淝嘣莆涔χ摺]想到,冷青云歿后,唯一的獨身女兒冷召男和女孫竟然落難若此,被小小大風(fēng)城城主囚禁。
她幼兒時與冷青云的女兒冷召男相處過一段時日。冷召男是一個溫婉可人的少女,當時十四五歲,長穆云裳十來歲,比阿姐穆云霓還要長幾歲。其人性格溫柔,善解人意,對她和阿姐皆十分友善,常給她做些好吃的糕餅和菜肴。雖然十多年不見,那兒時一段時光至今叫她回味無窮。每想起,便無比思念冷召男這個姊姊。冷青云晚來得女,對她甚是疼愛,寵愛非常,卻不叫她習(xí)武,故而是一個普通女子。若她能夠習(xí)得冷青云的風(fēng)雷功一招半式料亦不會被區(qū)區(qū)渾圖所擒。穆云裳聽了這消息,既怒又喜。怒的是冷召男和女兒受盡磨難,喜的是冷召男竟然活著。她和阿姐本以為,十年前冷青云不明不白的死了,冷召男便沒了任何消息。原以為,冷青云被奸人所害,冷召男亦遭毒手。
沒想到今日聽到她還活著自然高興。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穆云裳焦躁的不行,嚷著要立刻去救冷召男母女,被鄭然打住了:“月奴,你既然見過冷召男,今夜便由你和云奴、沙云豹潛入城主堡救她母女。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不是冷宗師的女兒?!?p> 穆云裳冷靜下來:“倒也是。只有我見過冷姐姐,到時我和沙叔叔去便可。若是,便救她母女二人出來。若不是,也好速速抽身,免生事端?!?p> 鄭然聽她不提云奴穆云塵,知她又犯小心眼,命道:“是你和云奴、沙云豹三人一起去救?!币娝樕喜环终f道:“你和云奴都是武藝高強的女將,多一個人少一分風(fēng)險。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時間救出人才是?!?p> 穆云裳聽了覺得有理,便不再反對,凝眉不語。倒是穆云塵沉著冷靜,思慮周全,進言道:“要去救人,須有夜行衣。妾和月奴尊主也須換上一身平常婦人衣服,喬裝進堡,再換夜行衣,方便行事。其他要備的,還需細細考量?!?p> 穆云裳一旁側(cè)臉不瞅穆云塵,聽到云奴的話,頗覺有道理,不肯落下風(fēng),便道:“還要為冷姐姐和她小女買些衣物,再買些吃食酒水路上好吃用?!?p> 鄭然瞅著穆云裳覺得她就是個天真的女人,這些廢話從她嘴里說出完全不出他意料,但他無暇亦不想揭穿她,便頜首贊同,并命沙向彪引著兩個尊主和其他女眷,速速準備,多買大風(fēng)城特產(chǎn),舍了先前的輦車,換幾乘輕便結(jié)實的車,扮作商旅,余人皆喬裝改扮扮作商賈或鏢師,務(wù)在日落前辦妥。幾人領(lǐng)命,分頭而去。鄭然因著衣著與常人異類,先留在宅院,莫沖領(lǐng)著幾個死護陪同。沙云豹先著人將幾個老仆役騙到偏院拿繩子綁了,不顧幾人哀求扔進柴房,點了昏穴,鎖了門方才辦差去。
沙向彪領(lǐng)著幾人先將昨日吟風(fēng)樓留下的食盒盤碗裝在輦車上,架上馬,送還了去,防著吟風(fēng)樓伙計今日來取撞破他們的大事,生出不必要麻煩。送還了食盒物什,又買了四五十斤熟牛肉,便領(lǐng)著幾人,將輦車賣到車店里,換了五乘輕便結(jié)實的馬車,拴好馬,駕著去城里有名的吃喝衣店去了。穆云裳嘴饞,帶著紅蕓和兩個御馬的宗兵駕著一乘馬車尋有好酒好點心的店去,買了十幾壇上好的女兒紅和幾大盒各式素點心,叫宗兵裝上車,又去了衣店,方進去,便見穆云塵挑選男衣。穆云塵仔仔細細為鄭然選了幾套衣物。大氅、短衣、短袍皆選了幾件最貴的。阿格尼婭罩著黑面紗聚精會神的看衣服樣式,卻沒有一件看中的。倒是上官可卿選了幾樣顏色鮮艷的,見穆云塵只顧著鄭然,便自作主張為她選了幾件合身的。幾人見穆云裳進來,只有穆云塵和她說話,阿格尼婭和上官可卿皆不理她,仿佛沒有看到她這個活生生的人。穆云裳亦不理她們,自顧自看衣服,她本來換洗的衣服就多,每件皆專人按她喜歡的款式手工縫制,比這衣店里最貴的加起來還貴,因此只為冷召男母女挑選衣物。店主人見了她一身華服,忙陪著笑臉,舍下穆云塵幾人專伺候她一人。她毫不在意店主人阿諛奉承,思忖著不知冷召男的女兒幾歲,便往七八歲十來歲的女孩兒款式上看。她專挑貴的,不啰里啰唆,片刻功夫便買了數(shù)件包好,付了帳,叫紅蕓一發(fā)送到車上。見紅蕓眼饞衣店里的女衣,便叫她盡情選幾件。紅蕓紅了臉,小心翼翼選了幾件便宜的。穆云裳見了,說她小家子氣,給她重挑了幾件貴的。喜得紅蕓眉開眼笑,臉上喝醉似的酡紅。
眾人買好了衣服,付了帳,包好,一齊出了店,將衣服放到馬車上,便又去了鞋店。一如衣店,穆云裳只買最好的,爽爽快快買完便和紅蕓先走了。穆云塵仔細為鄭然選了幾雙布靴和鹿皮靴,皆是最好的。上官可卿倒成了她的參謀,給她選了幾雙女靴,又為自己買了兩雙女靴。這回阿格尼婭倒買了兩雙鹿皮靴。幾人買完,付過賬,便出了店。店外,幾個隨護候在外面,接過幾人手里的靴子放到馬車上。這時,沙云豹和沙向彪叔侄二人亦各扛了一個大包裹來了,將包裹放到馬車上。穆云塵見只差穆云裳和侍女紅蕓不見蹤影,其余人皆在,便著沙向彪去尋穆云裳回來,好一同回去。沙向彪領(lǐng)命去了。穆云塵心思細膩,想離了大風(fēng)城,路途遙遠,又要添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不習(xí)慣行旅,便又去買了幾條厚毯,以備日后用。
沙向彪沿著店街一路尋穆云裳和紅蕓,尋了半個時辰,卻不見二人,心上不由焦急。二女人生地不熟,怕是迷路,耽誤了事情,麻煩便大了。他不知,此時,穆云裳和紅蕓正惹上一個麻煩。城主渾圖的小舅哥叫查郎的不知如何撞見了穆云裳和紅蕓主仆二人。那穆云裳絕色佳人,查郎又是一個色鬼,仗著是城主渾圖的舅哥,沒少禍害良家婦女,只是渾圖不知不究,在大風(fēng)城乃一霸,自稱多情查郎。才見到穆云霓,便涎著臉上前糾纏騷擾,拿話挑逗。穆云裳系出名門,乃成名武將,哪受過這等羞辱,登時大怒,便要殺他。還是侍女紅蕓機靈,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此時殺人,若壞了宗主的大事,其罪不小。便耳語穆云裳先忍忍騙這廝到僻靜處教訓(xùn)一頓。穆云裳立時冷靜,便冷著一張美臉,故作驚慌和紅蕓三轉(zhuǎn)兩轉(zhuǎn),將查郎誘到城側(cè)一道臭水溝無人處擒住,主仆二人著實痛打了他一頓,將他廢根打個半死扔到臭水溝里揚長而去。
二人沿著原路返回,恰好遇到焦急尋她們的沙向彪。穆云裳自覺受到羞辱,臉上不好看,便不聲張,和紅蕓兩人跟著沙向彪同眾人會合。眾人又采買了些夜宿的營帳火把火石燈油水囊方回去與鄭然交差。
鄭然見眾人回來,點檢了差事。
作者:明日再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