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初見賀灝

　　云棧來到掌事院，銀朱和澤蘭也隨之而來。

　　掌事院內(nèi)人不多，但比起云棧冷冷清清的青蕪院來說。諾大的掌事院中來來往往有幾十號人。

　　云棧從院首走到院尾，一路上走走停停，如走馬觀花般觀察著來往的丫鬟小廝。本想尋一個臉熟的打探下事情，可轉(zhuǎn)念一想，轉(zhuǎn)身走出了掌事院。

　　而她身后的兩人在她轉(zhuǎn)身過后，連忙緊跟在她身后。

　　不料，猝不及防的被云棧一個轉(zhuǎn)身給撞上了。

　　云棧如同一個沒事人般平靜的說道：“我要去賀府?！彪S即把目光移到了澤蘭身上淡淡地說道：“快帶路?！?p>　　澤蘭不敢馬虎，走在了云棧前面，一路腳底生風(fēng)般為云棧帶著路。

　　此時的賀府，賀齊一回來就遣散了奴仆，只為盧氏留了兩個貼身丫鬟和一個粗使婆子。

　　云棧見這番景象，眼角輕挑。心道，這樣的敗景還不夠得加把火啊。

　　云棧走進(jìn)賀府，一個婆子看到就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來到她面前，語氣還算恭敬的問道：“這位姑娘，請問你來賀府有什么事情？”

　　云棧微笑著說：“我是來拜見賀管家的，還勞煩嬤嬤通報一聲。就說是紫葳來拜見?！?p>　　婆子聽完，喊了一個小丫鬟來招待云棧，自己便快步走進(jìn)后院去尋賀齊。

　　小丫鬟一身青色布衣，頭上挽了兩個小髻。向云棧行了一禮后，便領(lǐng)著云棧去正堂。

　　云棧百無聊賴的坐在正堂內(nèi)，一只手的五指微微曲著，在桌上輕輕敲著。

　　小丫鬟給云棧上了一盞茶，向云棧行了一禮后，逐告退。

　　于是賀府的正堂內(nèi)，就只有云棧銀朱和澤蘭三人。

　　屋外的天空忽地雷聲大作，云棧抬頭望了一眼，已然一片烏黑，看樣子是即將要下暴雨的前奏。

　　眉頭微微皺起，云棧抬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斂下眸，臨風(fēng)給她的資料里，她看到了一段敘述。說是賀齊從進(jìn)云府，能力顯現(xiàn)后，就被云峰的人拉攏，或是那時的賀齊尚且初入云府，不懂得其中的彎彎繞繞。便與云峰的人走得頗近?？僧?dāng)他有資格面見云策云峰一等人之后，雖說開了竅，但是木已成舟，從剛進(jìn)云府沒多久，就與云峰一派的人混在一起，再加上他早已經(jīng)被其他人歸于云峰一派的了，脫不脫離，于他都不利。于是便默認(rèn)自己是云峰手下的人。

　　這些年也為云峰做了不少事情，其中今日她起的這個引子只是其中一件而已，不足為奇。

　　可讓她稱奇的是賀齊雖說一直以來都在扮演蛀蟲的角色，可真正吃進(jìn)去的東西卻沒多少。云棧猜想，這應(yīng)該和賀齊有直接關(guān)系。是他不想吃，不是別人不讓他吃。作為一個堅守在第一陣線的先鋒。若是他想中飽私囊，沒人能攔得住他。

　　而這也是她此行來的目的，一是解決賀齊這個先鋒，二是利用賀齊來推測一些東西。所謂拔出蘿卜帶出泥，云棧知曉，她和云策要的不僅是蘿卜，還有蘿卜下連著得一筐泥……

　　思緒剛剛告一段落，眉頭也逐漸舒展開來。云棧放下手中的茶。抬頭便瞥見了正堂的門前有一白色的衣角，若隱若現(xiàn)。

　　略微挑眉，云棧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喲呵！誰那么膽子大，居然敢在門前鬼鬼祟祟的偷窺。

　　云棧把指頭放在唇邊扭頭對著銀朱和澤蘭“噓”了一下。然后輕輕從板凳上起來，躡手躡腳的慢慢走近那一抹白色衣角。當(dāng)走近一看時，云棧輕笑了起來。

　　只見地上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小孩子，正撅著屁股，手里抓著一根小木棍專心致志地逗弄著地上連成一條線的螞蟻。

　　聽到她響聲，小屁孩兒驚了一下，木棍隨之掉地，扭過頭來看著她，瞪大了眼睛，粉雕玉琢的小臉上一副呆愣的模樣，瞳孔里倒映出穿著一身黑袍的她?？雌饋砜蓯蹣O了。

　　云棧唇邊的笑意又?jǐn)U大了些，她伸出玉白的手捏了捏眼前這個瓷娃娃般透徹可愛的小孩兒。心里卻早已經(jīng)猜測到這是賀齊唯一的兒子——賀灝。

　　因為不爽被云棧捏，賀灝?dāng)肯铝似恋牡捻?，長長的睫毛在羊脂似的細(xì)膩光滑的臉上顫啊顫。粉色的小嘴嘟著，一臉傲嬌外加不滿。

　　云棧見此，微笑著放下了捏他臉手，半蹲在地上。

　　忽然聽到一聲雷響，云棧瞇著眼抬頭看天空。一滴雨落在她的額上。打濕了許久不曾躍起的歡悅，她低下頭，看著賀灝，聲音就像是春天的第一縷陽光般溫柔地對依然蹲在地上的賀灝說道：“下雨了。”

　　賀灝抬起頭了一眼烏云密布的天空，又轉(zhuǎn)頭看了眼云棧額上的水珠。

　　抿了抿唇，靈活地翻過身，不再撅著屁股跪在地上。云棧挑了挑眉，開口說道：“怎么，不逗螞蟻了？”

　　聽到這句話，賀灝瞪了云棧一眼，然后一臉嫌棄地張開了雙臂側(cè)著頭，沒有看云棧。意思卻再明顯不過——抱他。

　　見此云棧失笑，如若三月里的春華，眉眼間瞬間燦爛明媚起來，恰如光潤玉顏，華容婀娜。別是一番傾國傾城之姿。

　　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的賀灝猛一轉(zhuǎn)頭就看到此景。被驚艷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云棧見賀灝如此，嘴邊笑意更深了，起身彎腰將又一次呆愣了的賀灝抱了起來。

　　突然其來的失重使賀灝的手不自覺的摟上了云棧纖細(xì)如雪的玉頸。整個身子都趴到了云棧的身上。就像一只考拉似的，兩只爪子緊緊地抱著身下的樹干。

　　在云棧身上的賀灝可愛小巧的耳朵漸漸地染上了可疑的粉紅色。

　　心里想：這姐姐真真好看得緊，比以前小枝姐姐和小西姐姐討論的那個什么帝京第一美人云家大小姐云羅，還要好看。那個云羅，他見過……

　　有一次，娘出門去買胭脂水粉時，把他交與爹爹，爹爹帶他去了云府。讓他呆在掌事院別亂跑，可他哪里是那么安靜的小孩子呢？于是，他偷偷在云府轉(zhuǎn)了一圈，就看到了那個領(lǐng)著一大幫人聲勢浩大的往一個破院去的云羅。她雖然穿得很艷麗，很華貴。可就是臉上那蔑視不善的眼神實在是太……丑了。嗯……特別是看到她叫一個丫鬟打人的樣子，更丑了……至少是小屁孩兒的他是這樣覺得的。

　　就先回憶到這兒吧！賀灝想到，他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正懷抱著他的云棧。心里開始評價起了云棧。

　　“嗯，手若柔荑，抱著他很舒服。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鴻波。是個妥妥的大美人……”

　　“因為手里有重物所以她的臉上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花腮。又因為她現(xiàn)在貌似心情很好，所以嘴角微微上揚，兩頰笑渦霞光蕩漾。哎呀，為什么美人姐姐的臉會像抱了重物般紅呢，難道真的是他長胖了？唉！又該減肥了……”賀灝的小臉?biāo)技斑@些一會兒皺成一團(tuán)，一會兒又傻笑，一會兒又疑惑的。臉上表情精彩極了。

　　殊不知，他現(xiàn)在的表情全都落入了云棧的眼底。讓云棧覺得好生好笑……

　　但云棧沒有光明正大的去欣賞賀灝如五彩譜般的臉色，只是微微用眼角的余光時時注意著……

　　直到抱著賀灝坐下，才滿眼溫和的看著他。

　　見他依舊沒有回過神來，用手輕輕地在他面前揮了揮。

　　輕聲喊道：“賀灝，賀灝……”賀灝這才緩過神來，“?。俊钡膽?yīng)了一聲。

　　云?？粗?，又呆住了，不由得“撲哧”一笑。那笑意滿滿，再一次晃花了賀灝的眼。

　　可轉(zhuǎn)瞬間賀灝便清醒了，先前思及的回憶越發(fā)清晰起來——“等等，這個姐姐，不就是云羅大小姐那次命人打的人嗎？叫什么……云棧，對，就是云?！?p>　　但小小的賀灝瞬間又迷惑了，爹爹不是說住在那破院的云棧是個傻不拉嘰的榆木疙瘩嘛？怎的，她看起來不像啊……”

　　臉上又出現(xiàn)諸多表情的五彩盤君賀灝，隨即下了一個他看起來非常正確的判斷——“他爹眼瘸了，那么美，還那么溫柔的云棧，怎么會是個榆木疙瘩呢？哼！那老鴿子……騙他?！?p>　　想罷，回過神來時，發(fā)現(xiàn)云棧早已經(jīng)坐下了，而他坐在她的膝上。

　　云棧稱著手看著他，賀灝也睜著黑葡萄似的骨碌碌轉(zhuǎn)動的眼睛盯著她。

　　一大一小，一個坐在正堂用以接待客人的太師椅，一個坐在太師椅上的人的膝上；一個撐著頭目光向下，一個仰著頭目光向上；就這樣大眼瞪小眼。

　　隨著云棧目光逐漸變得深邃，小小的賀灝越發(fā)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眼往進(jìn)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再也抽拔不出……

　　云棧見此，輕笑了一聲，隨即在賀灝快要暈暈乎乎的視線中收回了目光。

　　眼神也在一剎那間變得平靜無波，淡漠從容。嘴角卻依然帶著一縷微笑。

　　她伸出一根手指，蹭了一下賀灝的鼻尖，隨即說道：“在想什么呢？”

　　賀灝皺了皺眉毛，低下頭嘴巴里嘀咕道：“人家在想你呢。”

　　這下?lián)Q云棧呆愣了，隨即一笑。而不僅是云棧這樣連同她身后的銀朱和澤蘭都先是呆愣然后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