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攘外,再安內(nèi),這是安定侯府的一貫作風。
這剛把承恩伯府的人踹出去,安定侯又跟自家夫人吵了起來。
安定侯長相英武,身上還穿著暗紅色的朝服,一臉的怒氣,對著自家夫人嚷道,
“你說我不在這幾年,小三這丫頭究竟是讓你怎么養(yǎng)的?胡鬧成這個樣子!現(xiàn)在名聲亂成這個樣子,這怎么嫁人!”
剛回來還沒等入宮就是給她解決這糟心事,一個個的熊孩子,沒一個省心的!
三年不見,一個臭小子一個三丫頭,這性子越野來越野,真真是變本加厲!
他這樣一吼,顯然安定侯夫人的臉也是掛不住了,盼了整整三年的丈夫,終于回來了,可一進門便是給她冷臉,擱誰誰也不好受,當即便是還了嘴,
“我慣的?還不是以前你寵的?要不是你閑著沒事教她那么多拳腳功夫,三丫頭能把人家姑娘門牙打下來?”
打小這幾個孩子闖禍前他一點不教,還天天縱著說什么有父之風,凈知道馬后炮!
安定侯怒目圓瞪,寬廣的袖子往后一甩,
“我這是確保三丫頭不被人欺負,可沒說讓她隨便揍人!還不是你,這三年怎么養(yǎng)的?給嬌縱成這個樣子,天天讓她跟著小二鬼混!半點姑娘家的樣子也沒用!”
之前也就是皮點,這三年不見,這死丫頭越發(fā)蠻橫,小姑娘皮點是可愛活潑,過于嬌縱,可不是好事!
安定侯府,雖說不用他們精于詩書,但也不能出無理驕橫之人啊!
聽著安定侯又扯上了自家兒子,安定侯夫人顯然也有了怒氣,
“小二鬼混?小二鬼混是誰教的?五歲你就帶著他跑賭場竄酒樓,養(yǎng)的他一副野性子!我教訓的時候你都在哪兒?”
“還有三丫頭,我那次說教她不是你護在后面,說什么虎父無犬女,女孩子會撒野是意氣,小孩子愛玩是天性。”
“開蒙啟學你帶她逃課,我教琴棋書畫,你說是裝繡花枕頭用的,我讓她讀四書五經(jīng),你又說全都是無用廢話!”
“天天扯著她打拳練武,這倒是不被人欺負了,天天讓人家找上門來。你看現(xiàn)在,名聲都成什么樣子了,過兩年怎么議親!”
“小二犯錯你就知道打,三丫頭犯錯你就知道哄,你還問我怎么教的,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怎么當?shù)牡?,怎么做的大伯!?p> 安定侯被夫人一番話說的吹胡子瞪眼,
“你到還說起我來了!”
他看向門外跟著回來的副將,怒氣未消,
“易青,去給我把小三那死丫頭提過來!”
他這句話剛落就讓安定侯夫人一巴掌拍了過去,罵道,
“你是腦袋讓驢踢了是嗎?讓一個外男去提三丫頭!秋棠,你去把那丫頭叫過來!”
安定侯被自家夫人打的縮了縮脖子,這次倒是他考慮欠妥當.....
秋棠到了芙蓉閣,陸明溪是想逃也逃不了,只能乖乖的跟著秋棠去前院。
第一次,叱咤西北戰(zhàn)場的陸大國師有了三分憂愁,胡人大軍壓境都不怕,可這大伯伯母問罪該怎么辦?
聽聞原主是個撒潑打滾的無賴貨,要不一瘋到底?
陸明溪微微猶豫,看向那小丫鬟,想著能否得到一些消息。
卻見小丫鬟一點擔憂之色也沒有,還對著陸明溪揮了揮手,仿佛在說她愛喝的甜粥已經(jīng)燉上,等著她回來喝。
若是溫酒斬華雄之類的,千米之外取敵將首級,又或是一眨眼殺上百十人陸明溪都不怕,只是這...宅院之中的長輩管教,還從未經(jīng)歷過。
雖說之前跟著師父有時候也受教訓,可.......師父的教訓,她可是會還手的,師徒倆時常一打就是半天,可這安定侯.....能打嗎?
顯然是不能!
陸明溪自閉了。
不過想起在當年在洛陽也是見識過家族內(nèi)斗、老太太相處,要不賣乖?
陸大國師猶豫著,可還沒想好到底怎么接招,便是已經(jīng)被帶入了大堂。
“給我跪下!”
還沒等抬頭看一看那安定侯什么樣,便是一聲喝聲傳來。
她抬頭看了看一臉怒意的安定侯,安定侯四十出頭的年紀并不顯老,反而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常年的軍旅生活,鍛煉的很是硬朗,皮膚稍黑,長相英武。
旁邊的安定侯夫人一身錦衣,倒是沒有過多的點綴,穿著不過一般貴婦人的樣子,保養(yǎng)的很好,近四十的年紀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
陸明溪微微斂了斂眸子,便是低著頭跪了下來,沒有過多的言語,這時候,說多錯多,還是不說話為好。
安定侯舉起手中的藤條,指著陸明溪,兇道,
“怎么?這時候不說話了?”
陸明溪不說話,安定侯又道,
“我平時怎么教你的,教你功夫,不是要你隨便欺壓同窗,不是要你肆意橫行的!”
“你到好,是這些年來你祖母伯母順著你,反到把你慣壞了是不是!”
“嬌蠻任性,肆意橫行,唯我獨尊?誰給你養(yǎng)的這些毛???”
“我安定侯府的女兒,不用你精通詩書六藝,你知禮懂節(jié)即可,可你呢?都是怎么做的?”
“真以為整個安定侯府把你捧在手心里,沒人管你了是嗎!”
“今天我就教訓教訓你,讓好好想想安定候府的家規(guī)!”
竹藤聲帶風,安定侯抬手就要打下來――
陸明溪很配合的縮了縮脖子,倒不是怕疼,就是感覺這樣應該比較符合小姑娘的心性。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卻是被安定侯夫人一把推了出去,
“讓你嚇唬嚇唬,你還真打!”
安定侯猝不及防后退一步,瞪著安定侯夫人,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不是說讓我跟教訓小二一般教訓三丫頭嗎?”
安定侯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她是氣話都沒聽出來,她這個丈夫是怎么打入敵后奪回玉霞關(guān)的!
姑娘跟小伙子能一樣嗎?小二皮厚打幾下也就是了這姑娘細皮嫩肉的,他這一藤條下去,還不要了三丫頭半條命?
一碰到事就知道打打打,她當初怎么就看上了他這么一個木頭?
兩人眼看著又要爭執(zhí)起來,陸明溪饒有興趣的看著戲,吵吧,吵吧,最好是兩個人吵起來,千萬別想起她來。
夫妻兩人眼看著又要吵起來,一個輕柔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父親母親不要再爭執(zhí)了,三妹妹這次打了承恩伯府的人,也是情有可原。”
陸明溪順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一個綽約的身影映入眼簾。
來人年紀尚輕,身著一身淺色羅裙,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步子沉穩(wěn),身形婉約,一身書卷之氣。
少女身形剛剛長開,正是豆蔻年華,她生的很好看,明眸皓齒,眉目間帶著幾分沉靜的氣息。
方才聽她喚父親母親,這是候府嫡長女陸明瀾?
候府家風嚴謹,從老侯爺開始就是個怕老婆的貨,后來董氏入門,很好的把這一傳統(tǒng)延續(xù)下來。所以安定候府是少有的沒有妾室高門大戶,是以人口并不復雜。
安定老侯爺只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安定侯陸霄,二兒子她爹陸軒,三兒子就是她心心念念想弄死的那個陸晟。
陸霄育有一兒一女,長女陸明瀾,剛滿十六歲,是整個陸家小輩最能拿出手的一個。
不僅懂禮節(jié),知進退,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在貴女圈里也是排的上號的。
目前在國子監(jiān)伴讀,據(jù)說快要議親了,若非讓皇家盯著,估計提親的早就踏破安定候府的門坎了。
有陸明溪這個臭名昭著的三女在,名氣愣是沒收到一點影響,順帶著還讓人家覺得陸明溪沒有那么差勁,這實力,也不是一般的強。
老二陸明澤,比她大著三個月,還未滿十五歲,跟她一起皮猴子似的長起來的,惹禍是常事,課業(yè)不上進還經(jīng)常打群架,有著這候府的關(guān)系在,別說國子監(jiān),盛京的麓山書院都沒能塞進去,反而是在三石書院這個紈绔聚集的地方混日子。昨天剛因為打群架被安定侯倒吊在了樹上,不知道現(xiàn)在放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