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了桃花源。
它用那放大鏡加望遠鏡加顯微鏡似的眼睛找了三天,依舊一無所獲。
那臭丫頭能跑到哪兒去呢?還能升天了不成?
他躺在鳥窩里睡得死沉。辛甘搭建鳥窩的技術非常好,至少比陳默那漫不經心的家伙好了不知幾百倍。
黑羽是被白小爺撓醒的,它睡得正香,白小爺一爪子撓了過來,直接撓斷了它翅膀上的一片羽毛,黑羽怒吼:“大膽!竟敢抓本座的盔甲!”
白小爺傲慢地舔爪子:“你怎么進來的?”
黑羽一臉莫名其妙地盯著它:“不是你給本座留了門么?”
“……”白小爺一臉疑惑地低頭,果真看到門底下那個小門的開關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被弄壞了。
它忽然有些不祥的預感,終于發(fā)覺今天早上到底有哪里不對勁了。
太安靜了……
一點都不像有小孩子的樣子……
白小爺扭著僵硬的頸椎,看向嬰兒床——
空!空!如!也!
白小爺:“……”
黑羽正想補個回籠覺,又被白小爺撓了一爪子,暴跳而起正要回擊,就聽白小爺茫然道:“十七呢?”
黑羽:“…………”
他看向嬰兒床的方向——
“十——七——丟——了——?。?!”
黑羽像只沒頭蒼蠅似的滿屋子亂飛:“怎么辦怎么辦?茫茫人海咱們去哪兒啊,甘可就十七這么一個兒子,還有不到十天他就回來了,要是發(fā)現十七不見了,一定會瘋了的?。?!”
白小爺冷靜許多,沉聲道:“房間外有結界,一般人進不來,十七應該是自己跑出去的,應該不會跑太遠……先去問問,村里有沒有人見過十七,有的話最好,要是沒有……去后山找甘吧……”
“你等著,我先看看,他有沒有在曠野上?!焙谟鹫f完,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銳利的鷹眸掃過桃花源每一寸土地,將每一處風景的每一個細節(jié)盡收眼底。
片刻后,黑羽飛進來搖了搖頭:“沒有,大概在屋子里?!?p> “分頭找,半個時辰后家里匯合。”兩人說完,一只飛向了東面,一只跑向了西面,動作迅捷得只能看到一道殘影。
…………
離陳夢見自己正站在一片密林之中,這片密林如此熟悉,那個她深深刻在腦海中的地方。
她忽然有些害怕,就聽背后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音似鬼魅。
“白鷹……”
離陳的瞳孔縮成一根針尖那般尖銳,她的身體頓時僵硬得宛如一具石膏,回頭的時候甚至能聽到自己脊椎轉動的聲音。
她回過身,看到的是一張妖艷的面孔,那個美艷的女人舉起槍對準了她的腦袋,笑著說:“這還要多謝A國的總統(tǒng)大人,把你的行動透露給了我,否則,刺殺你可麻煩多了……”
離陳腦子里滿是她的這句話,她往一旁看去,看到的是A國手無寸鐵的人民絕望的臉,躺在她身后的,是無數戰(zhàn)友依舊留有余溫的尸身。
在夢里,離陳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一如她當年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在手無寸鐵之時,竟然直接對著那槍沖了上去,當時她腦子里什么都塞滿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了,只是滿腦子都是殺人的想法,好像拖一個人一起死都是賺到了。
真是蠢透了。
當時明明是想招降她的,為什么非要沖上去呢?
明明可以活下來的,為什么非要找死呢?
離陳想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最終一個人都沒有拉上,最后給自己墊背的還是自己戰(zhàn)友的尸體。
戰(zhàn)友的尸體血肉模糊,血越來越多,漫過了她的口鼻,像是一張沒有空隙的網堵住了她的口鼻,讓她喘不過氣來,總統(tǒng)的臉在她面前若隱若現,那張溫和慈祥的笑臉如今卻成了她最深的噩夢。
就在她即將窒息之時,血水之中忽然伸出了一雙手,把她拽出了血潭,宛如陽光刺破黑夜,帶來黎明。
那是一雙溫暖的手,溫暖,有力,仿佛你將手放在他手里,所有的黑暗都會煙消云散。
于是離陳緩緩睜開了眼……
手,真的很暖。
身上,真的很沉。
離陳:“……”
她的視線過了幾秒鐘才完成聚焦,低頭一看,她的身上不知何時趴了個小娃娃,趴在她身上正睡得香甜,自己的小手正拉著她的手。
離陳看著那小娃娃,心忽然軟了下來。
“這是哪家的小娃娃,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