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越來越厲害,漸漸有大塊的石頭從頭頂?shù)袈洹?p> 嚴舒維持住身體平衡,看了貞最后一眼,轉(zhuǎn)身走入甬道之中,向暗河飛奔而去。
在她身后,貞最后看了小白蛇一眼,慢慢站直了身體,自言自語道:“當(dāng)時您生下安來不及孵化,便托付給了我,如今已經(jīng)過了三十年,現(xiàn)在我這一命給出去,他能不能逃離就看造化了?!?p> 轉(zhuǎn)身,他低頭一笑,笑出了眼角的一點淚:“可不是得看造化……”
他深吸一口氣,重整肅穆,變作蛇形,仰頭沖向洞穴頂,身披碎石與塵霧,沖出洞穴!
嚴舒等人剛走到暗河邊,小白蛇才醒過來,發(fā)現(xiàn)嚴舒等人又到了暗河,模模糊糊道:“又要吃飯了嗎?”
比他先醒過來的車梓昴敏感察覺出狀態(tài)不對,兩只手緊緊抓住嚴舒的衣服,沉默不語,眼睛掃過暗河上游,為大家放哨。
嚴舒抓住小白蛇的尾巴尖,不動聲色道:“今天你爹不是在家嗎?他讓咱們?nèi)ゲ东C找吃的,咱們現(xiàn)在就去。”
小白蛇茫然道:“就只有我們嗎?”
嚴舒說:“也許他會在身后跟著?!?p> 終于走到貞交代的甬道前,嚴舒將車梓昴放下,脖子上盤著蛇,一手還掐著小白蛇的尾巴尖,生怕他察覺出不對往回跑。
甬道里沒有一絲光,因為守著暗河的緣故,路面有些濕滑,還散發(fā)著一股久無人至的陳腐味。
嚴舒屏氣凝神,從甬道里拽出蘭舟,拽到暗河邊放入水中。
她剛松了一口氣,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起,周圍竟寂靜至極,連水聲都聽不見了。
她叫道:“車梓昴、囡囡靠近我!”
可無人應(yīng)答,也沒了他們的蹤跡。
“把你脖子上的蛇給我,我就放了他們。”
人聲在暗河上空的黑暗中炸起,嚴舒倒吸一口涼氣,身上的蛇身體一僵,盤著嚴舒的脖子盤得更緊了。
“我想確定那兩個孩子的安全!”嚴舒聲音有些顫抖,手心里全是冷汗,安的尾巴尖又滑,她不得不用力攥緊。
對方從黑暗之中現(xiàn)身,一手提著一個孩子,踩著水走上了河岸。
嚴舒的目光掃過對方的臉一眼,不由驚異,這是一張雌雄莫辨的臉,皮膚竟然比小白蛇的蛇鱗還要白,狹長的眼睛閃爍著紅通通的光。
“都說蛇族最是陰險狡詐,其實不然,蛇族再陰險哪能比得上人族詭變?”對面的人放下車梓昴和囡囡,說,“人和靈物我都放在這里了,你把脖子上的小白蛇給我。”
嚴舒色厲內(nèi)荏道:“你讓我給我就給,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要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貞和安怎么得罪了你?”
那人噗嗤一笑,紅色的瞳孔閃爍,詭異至極,“得罪?可得罪大發(fā)了?!彼挥斦劊渎暤溃骸拔乙呀?jīng)給了你機會,既然不知珍惜,那休怪我不客氣!”
說話間,一巨型白色蛇頭出現(xiàn)在視野之內(nèi),電光火石之間吞下了囡囡和車梓昴,又張大嘴巴向嚴舒襲來。
嚴舒下意識轉(zhuǎn)頭逃跑,她想得簡單,只要跑進甬道里,甬道里的地形或許能阻上一阻,說不定還能卡住這條大蛇。
很可惜,想象總是美好的,現(xiàn)實尤為殘酷。
沒跑兩步,身后傳來一陣巨大的吸力,連嚴舒帶小白蛇全部被大蛇吸入腹中!
白色巨蛇吞掉四個人,搖頭擺尾滑出暗河。
蛇洞建在一座山的山腳下,其中無數(shù)條岔道通向各處,四通八達,不愧是兔妖所建。
如今山已半塌,其內(nèi)部又不??逅?,轟隆聲不絕于耳。
遠處有人族修士聚在一起議論,但他們感受到高級修士的威壓轟趕,在五百里里外張望一陣后,有的離開了,有的則留在原地等候。
面對實力的絕對碾壓,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留下來不過是想撿個漏而已,說不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就是那個漁翁。
在眾多目光的最中心,一條黑蛇躺在碎石之中,身上鮮血淋漓,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已是奄奄一息。
在他身側(cè)四個方位,有赤橙黃綠四條巨蛇盤身而立,冷靜看著黑蛇。
聲音從四面八方匯聚成一道洪荒巨流,向巨蛇腦袋擊來:“偷劫少主,你可知罪!”
貞一時支撐不住,蛇瞳渙散。
“你可知罪!”
問罪聲好似波浪,一浪高過一浪,震得貞吐出一口血,他咬著牙:“不、認!”
一條白蛇滑上從甬道滑出,見地上亂石叢生,便化作人形,走到貞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主人。”赤橙黃綠四條蛇恭敬俯身,異口同聲道。
白蛇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黑蛇頭頂一道長疤,曾經(jīng)這條黑蛇也是能力拔群的護衛(wèi),在逃府時曾重創(chuàng)自己,沒想到三十年后,竟墮落至斯。
他長嘆一聲,道:“貞,退步了?!?p> 黑蛇閉目不語。
“對了,我把孩兒帶回來了?!卑咨叩馈?p> 黑蛇身體一僵,終于睜開了眼睛。
白蛇圍著貞的頭顱轉(zhuǎn)了一圈,嘆息道:“當(dāng)年你雖從下蛇域來,但能力超群,我一直想提拔你。誰知,色字當(dāng)頭,竟迷了你的心智!”
貞開口道:“安呢?”
白蛇看貞終于開口,嗤笑道:“你可真是癡心不改!怎么,替我養(yǎng)兒子很開心?”
貞聚氣抬起頭顱,呈攻擊姿勢:“安呢?”
白蛇看著貞總算有了點兒生氣,笑了笑:“難為你還惦記我兒子?!?p> 話音一落,他袖口一揮,地面上出現(xiàn)三具身體,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擺得整整齊齊,最靠近他們的是昏迷不醒的安。
白蛇倒提著安的尾巴,在貞面前晃了晃,“你看,他和我長得真像!沒想到,一個下蛇域的女子,竟能誕下最純粹的蛇子!”
貞煙不錯地盯著安,心中絞痛難言,那個女子永遠是他心中的傷。
“哦,忘了,貞和她還是青梅竹馬呢?!卑咨邷\笑道,“誰說蛇性本淫?眼前不就一個大情圣!”
“多說無益,給個痛快吧?!必戦]上了眼。
白蛇將眼睛懶懶一瞇,手一抖,一道真氣送入安的身體,稚嫩的嘶嘶聲響起,安醒了過來。
他又抖了抖手,懶洋洋道:“快來看,有人尋死呢。”
他這一手動作,把貞和赤橙黃綠四條蛇折騰得云里霧里,這到底是想讓貞死還是不想?
小白蛇沒混過職場,沒學(xué)過這些彎彎繞繞,看清楚局勢后,迅速做了個勢力劃分,他和貞還有三具不明生死的身體是一國的,四條蛇和眼前這個提溜著自己尾巴尖的敵對勢力。
劃分完畢后,小白蛇不再猶豫,反身就是一口,狠狠咬住對方的手指尖。
俗話說十指連心,這一招從表面上看咬得是指頭尖,其實直接管控對方的心臟!
才怪!
小白蛇一嘴下去,才驚奇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指不是肉做的,他竟然咬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