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供果

　　林夫子畢竟只是個掌柜，所學有限，學生們寫個文書，看個賬還行，想要走仕途考秀才肯定是不成的。

　　要說趙原林還是很有遠見的，把自己的大兒子才十一歲的趙興發(fā)送到城里的縣學去讀書，果然，趙興發(fā)也爭氣，十九歲中童生，二十五歲中秀才。這在村里可是頭一份，一時間風光無限。十里八村都來祝賀，流水席吃了三天，作為和趙家同村的吳家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原來兩家的地位在村里差別不大，可以說是旗鼓相當?shù)模m然村長是趙家的，可村里的大事的時候是必須和吳家商量的，這下差距拉開了，不說趙家免了一人的徭役，還可以領一份米糧，主要是趙興發(fā)見官可以不跪，這待遇可就和他們不一樣了。

　　吳家的心情可想而知，于是吳家現(xiàn)任的家主吳祖興，也把自己的兒子吳玉成送去縣學。吳玉成原來是在私塾里讀書，本身基礎就沒打好，又不是一學就會的天才，在縣學里讀了三年，成績自然不理想。

　　吳祖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兒子不是讀書科舉的料，兒子指望不上了，抓緊時間培育孫子吧！

　　于是他招回吳玉成，讓他給當時六歲的孫子啟蒙，準備從小培養(yǎng)。

　　沒過多久，林夫子得病過世了，吳祖興決定讓吳玉成代替林夫子到村里教書。村里那幾吊錢吳家當然看不上，所以他不收束脩，為的就是提高吳家的威望，這樣吳家又回到和趙家平起平坐的位置了。

　　果然，村里人聽說只需冬季交些柴禾，束脩、米糧一概全免，都把適齡的孩子送到學堂，對吳家感恩戴德，都稱吳家是“積善人家”，名聲隱隱有壓過趙家的勢頭。

　　剛開始吳玉成只是教些?三字經(jīng)??千字文?等基礎學問。學生們也像以前一樣上半年的課。

　　沒多久，就有村里有兩家人找來想讓他教授四書五經(jīng)等應考科舉的課程。原來，林夫子教書時，有些想子弟科舉的人家，只能把孩子送到外邊讀書，比如趙家的趙興義十二歲就送去了縣學，吳玉成去了私塾，那樣費用自然很高。

　　現(xiàn)在吳玉成回來了，他雖然沒有功名，學的卻是正經(jīng)科舉的學問，有些人家就想來他這里學習，這樣能省下食宿費用，一年下來，也是不小的一筆開銷。

　　一開始吳玉成不想收，他一年只上半年的課，他只專心教自己兒子就成，其他學生又沒有成績要求，平時日子很輕松，等到科舉年還能去試試手。

　　后來又有人家來求，吳祖興又想要好名聲，就決定每位學生每年二兩銀子，一條臘肉教授他們四書五經(jīng)等科舉課程，爭得村民同意后，地點就在另一間場廳。

　　慢慢地村里有些孩子到了十一、二歲看出有讀書潛力的就會交束脩上課。當然，資質(zhì)好上不起學的大有人在。

　　慶文今年十四歲了，上了兩年“交費班”，進步還是非常大的。所以趙興有和付氏決定明年把慶言也送去，那家里的日子可能就有些拮據(jù)了。

　　說起慶言明年的學費，慶文懂事的道：“爹，娘要不就讓二弟去念書好了，我現(xiàn)在長大了，能干地里的活了，咱家就供二弟一個，日子也能好過些?！闭f完低下頭，沒再看趙興有和付氏，明顯還是很想讀書的。

　　“瞎說啥那！俺和你爹供你念書，是讓你學這些喪氣話的？咱家省吃儉用是為了啥？不是為了你和慶言能有個好前程！你現(xiàn)在放棄對得起誰？”付氏生氣的對慶文道。

　　看得出付氏雖然勤勞善良，但也深受付老夫子：“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钡挠绊憽?p>　　“娘，我不是……我不想你和爹那么勞累，還有咱家人節(jié)衣縮食供我念書，我心里難受?！睉c文見付氏生氣，忙解釋道。

　　付氏聽了拍著慶文的肩膀道：“慶文，你心思太重了，咱家日子雖然差點，可也過的去。再說俺和你爹決定今年要多佃幾畝地，雖比往年累點，可咱家有牛，也能忙的過來。一年多收入個七、八兩，你和慶言的束脩，筆墨就都夠了，你不用擔心?！?p>　　慶文聽了抬起頭道：“嗯～娘我懂了，我一定好好念書，讓你和爹還有弟妹們過上好日子?！?p>　　慶言也道：“娘，還有我，我也考個秀才，讓你和爹像大爺爺那樣風光?！?p>　　秀蘿和秀菊在一旁笑，大家也都笑起來。

　　第二天，劉嬸來了趙家，付氏就把自家想租地的事和她說了，讓她幫忙留意。

　　劉嬸自然滿口答應：“放心，你家的事就是俺的事，俺明個就幫你打聽，一有信俺馬上告訴你們?！?p>　　付氏很了解劉嬸，知道她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家里。隨口問她道：“你昨天沒來，去哪兒溜達了？”

　　劉嬸聽付氏問，來了精神道：“去馬婆子家了。俺跟你說，俺昨個又見了馬婆子的神力?！?p>　　付氏不以為然道：“哦？咋回事？”

　　劉嬸脫了鞋，在炕上盤腿一坐道：“俺昨個出門，本想去吳嫂子家看她們打牌來著，結(jié)果走到半路，遇上靠山村的幾個婆娘，要去馬婆子家，其中一個是靠山村的王婆子，說是年前就一直心口疼，去胡郎中那里看了，沒看出是啥毛病，就讓她注意別凍著，別累著啥的，給開了方子吃了藥，也沒見好。”

　　“這不，聽人說馬婆子找到鐲子的事了，知道她有些本事，讓人陪著來找馬婆子。俺聽著挺有意思的，俺就跟著去看了，咱村還有人去了那！”

　　“到了之后，馬婆子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說王婆子在外引來了邪祟，她就拿了符咒做法，后來把那張符燒了，邪祟就除了?！?p>　　“王婆子就說覺得身子好像輕松了，但心口還疼，王婆子就在她家供著的菩薩前拿了個供果，又給供果施了法，遞給王婆子，說她那果子菩薩和她都加持了，吃了，疼痛就能治好。那果子俺看見了，就是普通的土梨，咱們村好些人家都種了，有的會藏在窖里，留著過年吃的那種?！?p>　　“可你說奇怪不？王婆子吃了后，就說心口疼好多了，等到她們走的時候，再問王婆子她居然不疼了，你說神不神？”

　　“俺和她們一道出的馬婆子家，俺還問了王婆子，那供果啥味？她說沒啥特殊，就是普通土梨的味兒?！?p>　　大家聽了，都覺得是挺神奇的，付氏聽了也覺得驚訝，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個供果就能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