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生看見院中除了本門弟子以及各派晚輩門人,還有三四十個妙齡女子,年齡大的最多二十二三歲,年齡小的也才十四五歲而已。
這些女子一個個面孔驚慌,此刻被門下弟子圍趕至院中央,聚在一起,他們大都穿著破爛的青白色布衫,身上臟污,還有幾個人踉踉蹌蹌像還帶著傷病。
眾人都在低聲議論,不知怎會憑空出現(xiàn)這許多女子,看她們的樣子不像是武林中人。只有信天生目光深處一閃驚恐,暗道不妙:“今日諸事不利,難道有人有意與我為難!這些女子意義重大,絕不能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來人!”信天生大吼一聲,聲音蓋過院中喧嚷,所有人都朝這邊望來,“本門弟子速速將這些擅闖鏢局的刁民擒下!”
要說這理由也經(jīng)不起推敲,堂堂天生鏢局墻高二丈,門厚一尺,哪個老百姓吃飽了撐的會去沖闖鏢局,可其余人還未來得及細(xì)想,念頭就被一眾躍入院中的弟子沖散。
眾弟子得令,紛紛沖入人群,撲向一些還在四處逃竄的少女。此刻屋內(nèi)的一些賓客也都走出門外,看到院中一幕,眉頭也都擰成了統(tǒng)一的角度,實在今晚在這鏢局內(nèi)發(fā)生的意外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他們也有些應(yīng)接不暇。
鏢局弟子如同虎入羊群,那些少女在他們面前柔弱的如同剛出生的羔羊,無法逃脫四面八方的追捕。更有一些弟子生性兇狠,對這些女子拳打腳踢,全不在意他面對的都是一些不會武功的弱小女子。此時,正有一個高個兒弟子,拎起一名小姑娘,朝院子中央拋出。就算是個大漢橫空飛出幾丈落地,怕是不被摔死也得丟掉半條命,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瘦小的小姑娘。
一些正派門人見到這些弟子粗魯野蠻的舉動也都心中不悅,可畢竟是人家鏢局自家事,外人不明所以,也都沉默觀望,只要沒鬧出人命是不打算趟這趟渾水。
“住手!”忽然一聲大喝,從別院側(cè)門處傳來,在場眾人還未來得及朝那邊望去,只見一道灰影速度極快,眨眼間沖入人群,待他停下移動時,懷中已接住了那名被拋飛的小姑娘。
還未等看清這人是誰,又見他飛快穿出人群,眨眼間撞飛一名鏢局弟子,那弟子正在掌摑一名女子,被一股大力撞來未等看清人影已經(jīng)飛到半空中,撞到了院墻之上。
眾人驚呼,看著這道身影,來來回回在院中左撲右攔,或出拳,或出腳,或是蠻撞,針對的全部都是鏢局弟子,知道此人定是與這些女子大有關(guān)聯(lián)。
這人將最后一名女子也從鏢局弟子手中救下,才停下稍稍緩了口氣。那些女子也不再逃跑,只是驚嚇過度,全都顫抖著聚攏在院子中央,就像是被圈在雞籠里的小雞,驚恐呆滯,相互擠靠著,警惕的觀察著周圍。
信天生眼中目光凌厲,帶著殺氣,心中已猜到八九分,定是此人今晚搞出這許多事情,說什么也不能將他放走。
信天生目光一凝,不再給對方喘息的空隙,命令道:“老大,將此人拿下!”
大師兄得令,立刻飛出人群,他早就看清這人是誰,口中喝道:“妖女同黨,在我鏢局撒野,看你往哪里逃!”
院中那青年剛剛站定,面對飛撲而來的大師兄臨危不懼,眸子更是閃亮的如同星辰,不是李楚還能是誰。在場許多人都在大廳之上見到過李楚,認(rèn)出他就是紅靈兒的同伴,不禁詫異紅靈兒殺人逃跑為何他的同伴卻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一炷香前,李楚冒然潛入書房內(nèi)的密室,想要一探究竟,直走了許久才終于到達密道底部。李楚還以為這里是一個藏著希奇珍寶的密室,誰想到,這里卻是一間碩大的地牢,里面足足隔出了數(shù)間牢房,還有不少刑具就堆放在一側(cè)的墻根下,看著讓人毛骨悚然。
李楚知道自己來錯了地方,就想要掉頭回去,忽然聽見地牢內(nèi)傳出兩句對話:“算咱哥倆倒霉,今天師父大壽,卻輪到咱兩個在這里當(dāng)班看守地牢,真是沒福氣,喝不上師父的壽酒!”
另一個聲音說道:“邱師兄,你看這是什么?”
李楚也被勾的好奇,就趴在臺階沿兒,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向下望去。地牢中間空地,貼墻擺了一張桌子,兩個鏢局弟子正圍坐在桌旁說話。一人從懷中摸出一壺酒,還有一包花生,二人四目相接,無聲勝有聲,哈哈大笑起來。
酒不等人菜不等筷,二人一下子變得非常默契,一人一把掃開桌上的雜物,另一人都已經(jīng)擺上了兩個大碗,將酒滿滿倒上。
“還是師弟有辦法!”那師兄聞著酒香,流著口水,還不忘先感謝一番。
“剛剛換班時遇到小翠,便要了一瓶過來!”師弟道出緣由,更多的是語義中的炫耀。
“我看是那小翠特意給你留的吧,我早就發(fā)現(xiàn)那小妮子看你的時候眼中帶春,怕是早就被你拿下了吧!”那師兄取笑道。
師弟哈哈一笑,也不否認(rèn),道:“只要有酒喝,就算讓師弟我睡頭老母豬又有何妨!今日師父壽宴,我們就在這也祝他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師兄,我們干一個!”
“干!”
二人在這地牢內(nèi)開上了小型壽宴,絲毫沒有察覺李楚偷偷潛了進來。
二人一粒花生一口酒喝的高興,可李楚看得卻著實無聊,正打算轉(zhuǎn)身離開,目光忽然一滯,停在了地牢另一邊的墻根下,那里堆放著數(shù)十口黑色的大箱子。
“黑木箱!”李楚回憶起來這正是被鏢局弟子從后門抬進院中那些箱子,“想不到藏到了這里,難怪書房中沒有見到!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么,這么神神秘秘,還要藏在地牢里派人看守!”
李楚覺得這天生鏢局表面上看著正大光明,可實際上神神秘秘,竟然還與魔教有勾結(jié),想必定是有些見不得光的秘密。也不知道是武林正義感附體,還是與紅靈兒相處長了,沾染了她無事也要點把火的風(fēng)氣,李楚決定要一探究竟。
想歸想,可實施這種事情,他還是太嫩,穩(wěn)妥起見,先躲在暗道里仔仔細(xì)細(xì)謀劃了一番?!笆紫纫鉀Q掉這兩個看守弟子,看他們那個身材高大的六師兄武功稀松平常,想必這兩人武功也厲害不到哪里去,我盡量要在十招之內(nèi)將他二人制服,以免鬧出太大動靜找來支援?!?p> 李楚潛伏在墻后窺視,只等一個完美的時機。
那師兄弟正喝得不亦樂乎,警惕心也隨著幾杯酒沖回了肚子里,孰不知立刻就要倒霉。
這二人正碰杯,面對面仰頭豪飲,忽然李楚霎那從天而降,正落在二人中間。還未等二人將口中的酒水咽下,就感覺自己頭頂?shù)陌l(fā)髻被人揪住,一道大力扯著頭發(fā)連著腦袋帶著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飛出。
嘭!
師兄弟腦袋對腦袋,撞在一處,口中的白酒也沒糟踐,全部噴在了對方的臉上。
李楚一招未等用老,就再次凌空躍起,想要每人再賞一記手刀,動作瀟灑如同大鵬展翅,出手迅捷側(cè)掌成風(fēng)般落下,誰想一劈竟然不中,那師兄弟二人未等中招就已軟塌塌倒下。
“這就暈了?我才用了一招!”李楚有些失望,覺得自己還傻乎乎的準(zhǔn)備了十招,真是浪費心機。
“這也太不禁打了,就這身手也能在江湖闖蕩嗎?看來我也行??!”李楚有些洋洋自得,如果不久前對付一些水寇只是算是小試牛刀,現(xiàn)在親手處理了兩個門派弟子,李楚成就感暴增,覺得自己有些鋒芒畢露了。
處理了兩個看守,李楚直奔黑箱子。走近才發(fā)現(xiàn),這些箱子全部上著大鎖。于是從刑具堆里找來一把撬棍,準(zhǔn)備開箱驗貨。
“也不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又大又笨,就算給人偷沒兩三個人也帶不走這東西!”
咔嚓一聲脆響,大鎖被撬開,李楚猛力一周箱蓋,自己卻機敏的跳到一旁,就怕中了暗算。
“咦?”見箱子內(nèi)半天沒有動靜,李楚才放下心來,對自己剛剛小心謹(jǐn)慎的處理暗自稱贊:“江湖處處有風(fēng)險,小心使得萬年船!”
再次回到黑箱子邊上,李楚朝箱子里一望,以為自己眼花,驚訝的說不出話,“這……這……”
早先猜想這箱子里裝的可能是金磚銀錠,也可能是珍寶名器,或者是些稀奇材料,就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個大活人。
親眼見到這箱子里坐著三個活著的女子,全都被綁住了手腳,堵住了嘴巴,正都睜眼從箱內(nèi)朝外望著自己,讓李楚震驚不已。看到她們的眼中有恐懼有麻木有放棄,也有自己的驚訝神色映在她們的模糊的目光中。
“難道她們就是信天生說到的那些被抓來要被送走的貢女?他竟然將她們放在箱子里全部都藏在這地牢內(nèi)!”李楚看了看眼前十幾口大黑箱子,恐怕每個箱子里都藏著幾名女子,少說也得三十幾人,竟被像貨物一般塞在了箱子里,一股悲憤含在胸口,對信天生毫無人道的做法發(fā)指眥裂。
當(dāng)下也顧不得箱子內(nèi)散發(fā)出的污濁臭氣,將三名女子全都抱出箱外,找來匕首割斷了三人身上的繩索。
“我是來救你們的!”李楚見其中兩個年齡稍小的小姑娘像被嚇傻了,被抱出箱外還瑟瑟發(fā)抖不敢動彈,連忙解釋道。
只有一個年紀(jì)略大的女子神志還算清醒,雖還帶著驚恐,但還是說了一聲:“多謝公子相救?!?p> “快幫我一起將你的同伴們?nèi)季瘸鰜?!”李楚話不多說,將其余箱子也全部撬開,毫無意外,每個箱子內(nèi)都有三名女子被塞在其中。
三四十名女子全部被李楚救出,聚集在地牢內(nèi),她們身上骯臟,精神萎靡,甚至許多人還需要攙扶才能站穩(wěn),看來是經(jīng)受了非人的待遇才落得這般模樣。當(dāng)李楚告知自己是來救她們出去的,這些女子目光中才多了一點點光芒。
李楚找來幾個精神尚可的年長女子詢問幾句,得知這些女子都是西南地區(qū)的尋常人家女子,有的是富家千金,有的是農(nóng)戶丫頭,她們之間大都也都互不相識,都是被人從四處抓來這里,藏在箱子中,被運往何處也不清楚,已經(jīng)在這巷子內(nèi)呆了許多天,只有每日吃飯時才能得見天日。雖然這些女子被折磨的沒了人樣,但還是能夠看出她們的共同點特點就是五官標(biāo)致,每一個也都稱得上年輕貌美。
李楚當(dāng)然知道這些女子背后的陰謀,在聽了她們的悲慘遭遇更是同情,對天生鏢局也更加厭惡憤恨。
“我救你們出去!”李楚也沒有多想,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解救這些女子,這是他義不容辭的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