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以牙還牙

　　梅傲雪和崔藥師雖然都愛研究藥學，但崔藥師喜歡偷奸?；?，對于制藥這種體力活，一貫是沒有耐心的，所以龍影每次向他討藥都很不容易。梅傲雪從小就被磨礪得勤奮而踏實，眼下她正空閑，在崔藥師的軟磨硬泡之下，便應(yīng)了配藥之事。

　　不過，她雖有著多年的配藥經(jīng)驗，這一百瓶藥也不是小數(shù)目，且那藥方古怪，許多藥材她以前聞所未聞，對于此次能否順利完成，心里并沒有底。好在有婚事相逼，崔藥師也不敢馬虎，主動提出從旁指點，這于梅傲雪來說，也算是一個的機會，前些日子她只習得了一些理論知識，不實踐一番，終是難以鞏固。

　　配藥的第一步，便是采購，這等跑腿的活計，崔藥師自然能躲則躲。藥方里的藥材都不常見，梅傲雪找了好些藥鋪，仍是沒有采辦齊全。對于此，不靠譜的崔藥師，只慵懶地鼓勵了一句“再接再厲”，便又繼續(xù)他的“白日夢”。

　　經(jīng)過多番打聽，梅傲雪最終在距離城門不遠處的西域外貨集市里，找齊了余下的藥材。雖然費了些周折，梅傲雪卻有了另一個收獲，她從賣藥的掌柜處了解到，這些藥材大都來自于外番。郢都，地處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位置，自絲綢之路興起后，許多外番的貨物便聚集于此。如果換做其他城市，梅傲雪可未必能找齊這些藥材。

　　經(jīng)過這事，梅傲雪不禁懷疑，崔藥師的醫(yī)術(shù)和藥方，是否皆出自于外番？果真如此的話，便不怪她之前孤陋寡聞了。不過，她一向不喜打探他人隱私，回到百草苑后，她只字未提，一門心思地制藥。

　　梅傲雪學東西很快，崔藥師只示范了一遍，她便掌握了大概。而“大概”以外的細枝末節(jié)，她也做了詳盡的筆記。崔藥師對于這樣天賦異稟而又勤懇好學的徒弟，甚感欣慰，遂放心大膽地去了小院，繼續(xù)與冬日晌午的陽光曖昧纏綿。

　　制藥的時候，枯燥而無聊，梅傲雪在閑聊之中，無意間問起了假藥之事。崔藥師含糊其辭，只說是新研發(fā)的藥，未來得及試用，藥性還不確定，總之是補藥不是毒藥。

　　顧及林旭和林婉兒的下一次看診，梅傲雪緊趕著在第六天完成了制藥。第七天，龍影便派了人回來取藥，來人梅傲雪還認識，正是之前接她和蘇蕓的孫副將。當然，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副將了，因為上次泄露軍情，已被免了官職。

　　孫副將原名孫執(zhí)，除了腦子缺根弦外，倒也是條血性的漢子。他曾在軍隊里待過幾年，因為勇猛憨直，多次沖鋒陷陣，頗有軍功，才得這副將一職。后來，為了照顧家庭，他便從前線退了下來，負責京城到西北軍營的人員和物資調(diào)度。

　　孫執(zhí)離開軍營后，龍影才逐漸在西北軍里嶄露頭角，若不是上次章太守點破，孫執(zhí)還不知道，龍影便是赫赫有名的御王。不過，龍影對孫執(zhí)的為人還是認可的，這次把他留在軍營里，也是打算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感情這東西，總是虛無縹緲，毫無章法，道不明，參不透，強求不來，又揮之不去。

　　就說這孫執(zhí)，他可以一邊夸耀著媳婦的賢惠，又一邊流連著青樓妓院。說他無情吧，對于妻兒，他卻是極為用心的。這次取藥事情緊急，他大清早便去買了些特產(chǎn)，還托梅傲雪寫了封書信，夾帶著銀兩，一起托老鄉(xiāng)帶回家去。

　　梅傲雪無法理解這樣的感情，她期待的愛情一直是純粹而毫無瑕疵的。不過，對于孫執(zhí)這人，她倒是并無反感。

　　軍隊里消息閉塞，孫執(zhí)還不知蘇蕓離世的事情，便口無遮攔地詢問起來。梅傲雪這些天忙忙碌碌的，好不容易淡忘了一些，這番經(jīng)故人提起，更覺物是人非，頓時傷感不已，不知如何作答。一旁假寐不問世事的崔藥師，及時跳出來，接過話茬，對孫執(zhí)好一頓訓斥，也委婉地告知了蘇蕓的遭遇。話說，孫執(zhí)這人，還就適合崔藥師這般不講情面、直來直去地去對付，不然他估計還得哪壺不開提哪壺，多給梅傲雪的傷口撒幾把鹽。

　　孫執(zhí)離開的時候，梅傲雪終是忍不住，問了龍影的近況。不問還好，這一問，她更加擔心了。

　　前些天，龍影右臂受了箭傷，本來傷勢并不嚴重，可用了崔藥師的藥后，第二天傷口居然更加嚴重了。后來軍醫(yī)臨時換了別的藥，病情一直時好時壞，沒能根治。

　　崔藥師對于這樣的癥狀，也很是詫異，他的藥雖不是療傷的，卻也是大補的藥，怎么會加重病情呢？

　　梅傲雪和崔藥師都找不著頭緒，孫執(zhí)卻想起了一些怪事。龍影最近好像精神頭特別足，經(jīng)常半夜里出來練武，還有，洗澡也特頻繁，有時一晚上要洗好幾回，還都特地要了涼水。

　　聽了孫執(zhí)的這番描述，崔藥師先是若有所思，接著是恍然大悟，最后則是賊嘻嘻地笑道：“看來，龍影那小子是缺女人了?！?p>　　梅傲雪一聽這話，再聯(lián)想崔藥師猥瑣的表情，馬上就明白過來了。許是崔藥師那假藥里，沒少放補腎的藥。若真是如此，龍影塞給他一個女人，也算是以牙還牙了。。

　　向來遲鈍的孫執(zhí)，這次卻心領(lǐng)神會，不同于崔藥師的笑話，他是一本正經(jīng)地在為主分憂。

　　“那怎么辦？難不成要偷偷弄個女人給他！”

　　梅傲雪聽了這提議，莫名地生氣，急忙阻攔道：“軍隊里私藏女人可是死罪！”

　　崔藥師瞟了一眼梅傲雪，跟著教訓道：“好你個孫執(zhí)，竟想帶壞我徒婿！”

　　“你徒婿？”孫執(zhí)還沒理解這稱呼的由來，梅傲雪便給了答案，當然這答案他未必能參透。

　　“師父，你別瞎說了。這件事因你而起，目前也只是妄自揣測，我看你還是去軍營里一趟比較穩(wěn)妥。”

　　崔藥師敲了梅傲雪的腦瓜，嗔怪道：“好你個重色輕師傅的，為了龍影那小子，居然使喚起為師我了，我不去，免談?！?p>　　梅傲雪苦口婆心地勸道：“這事因你而起?！?p>　　崔藥師雙手交叉抱于胸前，別過臉去，一副無賴樣。

　　“總之無論如何，我不會去軍營的，要去你去！”

　　梅傲雪無奈道：“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去?！?p>　　“我也不能去?！?p>　　梅傲雪見崔藥師鐵了心不去，只能另想辦法。既然這藥是崔藥師配的，如果真如他料想的那般，那么解藥由他來配制最為合適。

　　“那你配一些去火的藥，總可以吧？”

　　“這個嘛，倒可以考慮?！?p>　　崔藥師寫了方子，梅傲雪當即去抓藥，得益于前幾日搜羅藥材的經(jīng)歷，這次抓藥并未耽擱多少時間。

　　孫執(zhí)帶著藥離開后，梅傲雪總算松了口氣。忙的時候，倒可以心無旁騖，這突然閑下來后，思緒紛沓而至。梅傲雪想起蘇蕓，想起龍影，莫名的失落和煩躁。感情是最不受控制的事情，看來明天她得趕緊讓自己忙碌起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