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諸于世?”凌薇輕輕揚眉,忽然抬眸一笑,“你已經沒有機會了,當初非要跟著那蠢貨后面,這不現(xiàn)在同那蠢貨一樣愚笨?!?p> 顏藝直愣愣的盯著那張嬌艷的容顏,語氣溫和輕柔不帶一絲一絲毫的殺氣,卻讓她覺著背脊上竄著陣陣寒意,“你、你什么意思?!”
凌薇慢慢展開笑顏,轉過身慢悠悠的捏著瓷杯,“哀家的意思是任家,要完了,你也會像那個蠢貨一樣,身子越來越涼直至僵硬……”
“不、不可能……”顏藝渾身一震,慌然失措的搖著頭,忙轉身離去,身子有些不穩(wěn),跌倒在地,“怎么可能,任家從未做過對不起皇家的事情,你在說謊!”
“說謊?”凌薇捏著瓷杯的指尖微微用力,冷笑一聲,“你怕是忘了你家那位三夫人的來歷?!?p> 顏藝一頓,蹙著細眉,陷入沉思。
人家的三夫人原是宋家的小女兒,等等,宋家!前些日子陸家莫名被滿門抄斬,而追溯數(shù)月之前的程家慘案,其中唯一的關聯(lián)便是宋家的三位女兒!
從一開始的程家,再到陸家,然后便是任家,所以從程家開始就已經定下的棋局,不,說不定更早!
他們都被人當作了棋子,有利而用之,無用就成了棄子,棄子當殺!
細思極恐,顏藝忍不住打著寒顫,緊蹙的眉心霎時展開,無力絕望的閉上眼,微顫著唇瓣,啞著嗓子,“是誰……”
凌薇淡淡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女子,眼波平靜如水,沒有說話。
“是誰!到底是誰!”歇斯底里的吼叫聲在殿內傳開,然后有些哽咽,“到底是誰,要這般致我們于死地?!?p> 數(shù)十條的人命就這么被無緣無故的牽扯,目的又是什么,鏟除了程家,陸家以及將要被滅頂?shù)娜渭?,難道只是單純的為了報復宋家嗎?
不,不對,自從宋家的三位女兒嫁出去后,唯一獲利就是宋家,而宋郝更是瞬間平步青云,世間竟真有為了一己私欲而犧牲子嗣之人,即便如此,憑借宋郝的一己之力不可能布下這么大的棋局,難不成……
腦海中像是被一道轟雷炸開,有些錯愕抬眸看向端坐在高位上的華貴女子。
“對,是我?!绷柁倍酥杀?,笑意徒然而起,一雙艷麗的眸子微微瞇起,似是回憶著什么,恨意嫉妒升騰在眉眼間。
“為什么?!”顏藝不敢置信的看著凌薇,“你這樣做又有何益處?”
鏟除了程家、陸家、任家,想當初砍了天朝的一只腿,少了將近一半的支撐力,天朝便會陷入慌亂危機之中,而關外的樓蘭以及殘留的亡國哪一個不是窺探著天朝!
凌薇冷冷地觀望著顏藝,居高臨下,端方淡漠,沒有答復她的問話,她身為天朝的太后,天朝出現(xiàn)慌亂對她確實無利,即便如此真正的答案也只能爛在肚子里。
眼眸中殺氣一閃,凌薇淡淡掃過顏藝,“再不回去,只怕你見不到任將軍的最后一面了?!?p> 聽了這話,顏藝身子一顫,眼神空洞,跌跌撞撞的出了宮殿。
門扉大敞,吹散了屋內的暖氣,寒氣直鉆入骨,高位的女子頓時臉色血色全無,倏地指尖一陣疼痛,抽聲收回手指,這才發(fā)現(xiàn)托著暖袖的指尖已經被燙傷。
有些默然悔意的笑了笑,“怎還來得及后退,從那時起就不能了……不能啊……”
嘩啦一聲,公文散了一地,素衣錦袍晃了晃,被一旁的女子忙扶住。
“林蹊……”安梣咬著唇瓣,擔心的看著面露錯愕的林蹊。
還有些恍神,墨瞳像是被冰霜凝固住,過了一刻才有了波動,薄唇動了動,“你剛剛說什么?”
安梣剛張開口,抬眸卻見著那張玉顏上少有的慌亂與無措,原本到嘴邊的話語又咽了回去,輕嘆一口氣,握上冰涼的手,“我們一起先去任家看看,好嗎?”
“……好?!?p> 然而還未走出半步,子成突然闖進,面色極其難看,單膝跪地,低頭悶聲道:“主子,任家已經……”
話語說了一半沒了下句,安梣喉嚨有些干澀,覺著有些不好的預感隱隱上升,而手中握著的那只大手忽得攥緊了些,她微微側過頭,看見他緊繃的下顎。
“已經怎么了?”清雅的聲音有些顫抖。
子成哽了哽嗓子,咬了咬牙,“任將軍為保住清白當場自殺請柬,任家女眷降為平民,男子則流放蠻荒?!?p> 任將軍自殺了!
安梣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任將軍可是算得上是天朝開國將首,曾為天朝打下半邊的江山,可是天朝安定的保障,如今一國首將已然逝世,天朝的兵力失首,若是這是敵軍入侵,后果不堪設想……
天朝只怕會大變,最壞的結果是——亡國!
天朝內出現(xiàn)了亂臣,這么顯而易見的事實林蹊怎么看不出來,只是已經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才發(fā)覺……
林蹊眼睫輕顫,眼底的晦澀一點點的涌現(xiàn),隨后極快的掩去,“璟言呢?”
“任公子郁結攻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正準備著任將軍的喪事?!?p> 任家在天朝的地位終究是舉足輕重的,即便如此旨意還是留了一份體面,門匾上已經掛上了白花花的布條,府中斷斷續(xù)續(xù)的差人滿臉悲切的收拾著行禮零散離去,府中上上下下無不壓抑。
安梣跟著林蹊來到一處書房門前,推門而入,里頭是精神渙散的任璟言,許是打擊太大,即便一身花衣,也不似平日的那般光鮮風流自在,眉角眼梢處添上了一抹頹廢。
聞聲,他抬起頭掃過二人,淡然的笑了笑,“你們來了,真抱歉,你們的婚期將至卻沾了我的晦氣?!?p> “無妨無妨,我原諒你了。”安梣面帶著隨意的笑,聳聳肩,“何況你這也算不上什么晦氣,若說晦氣,我可是自打出生就雙親逝世,沒爹沒娘的,長這么大也不知道親情是個什么滋味。”
任璟言咧嘴笑了,“這般看來,確實你更晦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