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公躺著又咳嗽了幾聲,蠟黃的臉色更加不好看。
“柳照,你最好想想清楚再給我來回話……”
這已經(jīng)是他的底線了。
“有些事在下是不需要想的?!?p> 他愿意找誰做自家人就找誰去,反正她柳照影是不可能。
“豎子小兒!”
宋國公陡然提高了聲音,只他還沒來得及繼續(xù)說話,門就被叩響了。
明明吩咐過不許來打擾的。
宋國公重重地哼了一聲,非常不滿。
來人是顧辭安,他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不安,請示父親:“爹,是謝家的人來了……”
若是小事,他也不會來打擾父親和柳照的談話。
謝家竟然會登門?
宋國公其實也不知道因由,甚至聽到謝家時多年的習(xí)慣還讓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了顫,但是在兒子面前,他不能墮了當(dāng)?shù)拿孀?,帶著幾分不滿訓(xùn)斥說:
“一個謝家而已,你慌什么,不好好在外待客還跑來這里。那你帶柳照出去吧,也和謝家好好打打交道……今天是謝家的誰來的?”
柳照影差點再一次被宋國公給逗得笑出聲來。
她咳了一聲清清嗓子掩住笑意,馬上低頭跟了顧辭安出去,顧辭安也顧不得和她說別的,只是對謝家的來意沒把握,一遍遍問她:“我是不是不該放他們進(jìn)來?要是動起手來,我家的人是絕對打不過他們的?!?p> “世子。”柳照影提醒他:“兩天前謝小姐欺負(fù)顧小姐那筆賬還沒算呢,你當(dāng)然該把他們放進(jìn)來?!?p> “哦這樣……”顧辭安其實根本沒想過要找謝家討個公道,顧儀慧也沒想過,他們逃過一劫后就想安生過日子,不愿意再和謝家起什么沖突。
但謝家可就未必這么想了。
奉恩將軍府的嫡長子謝平慈坐在正堂喝茶,臉色不太好看,甚至嘴角還起了個燎泡,讓清俊的面容顯得有點可笑。
往日這位謝公子是很注重風(fēng)儀的,今天卻頂著嘴角的燎泡也要出門,可見是有什么急事。
他當(dāng)然要急,因為孟眠春的七日之限已經(jīng)到了,可是他妹妹謝令璟的婚事還沒有解決。
明天,孟眠春就會拿著圣旨代那位想老牛吃嫩草的鳳陽郡王去謝家下聘了。
謝家在金陵是很有面子的,可這面子跟孟家就不好比了,誰都不愿意為了謝家去得罪孟小國舅,謝平慈沒有法子了,只剩最后一家也得來試試。
柳照影在心底嘆為觀止,謝家有這樣的臉皮,難怪能牢牢攀附京城廣平侯府啊。
臨陣磨槍,柳照影也給不了顧辭安多少好建議,所以謝平慈一接觸就發(fā)現(xiàn)今天的顧辭安又恢復(fù)到以前的水準(zhǔn)了,有點愣有點怕事,半點沒有之前上他家門口鬧事的氣魄。
“我們在小國舅面前也說不上什么話,謝公子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了?!?p> 顧辭安只是推脫。
謝平慈有些急:“顧世子可還是記恨阿璟之前做的事?我們愿意道歉,阿璟還是個孩子,雖然犯了錯,可是罪不至此啊,平素我們兩家也沒有仇怨,這次的事全都是小姑娘不懂事才鬧成這樣的,若是顧世子愿意替我們求個情,今后我們兩家還是能照舊這么來往?!?p> 當(dāng)然謝平慈也知道空口說白話是沒用的,他很快就找到了顧辭安的軟肋:
“我聽說你家里幾次遞過折子上京,對于老國公這個爵位,禮部也一直沒個準(zhǔn)信,顧世子,你要知道,廣平侯與禮部尚書可是交情匪淺的……”
意思是他們能通過廣平侯府給宋國公府的爵位走走路子了。
“還有顧小姐的親事,我母親在京里也有幾戶交好的夫人,雖然門第是不如孟家,但論人品相貌,那些公子個個都是拔尖的?!?p> 謝平慈很會說話,顧辭安在他這樣的攻勢下竟然漸漸開始動搖了。
他的眼神一點點望向了柳照影。
柳照影腹誹,看我有什么用?我可還沒賣身給你們顧家呢,就又要我來解決麻煩。
“世子。”終于被他那水汪汪的眼神盯得起雞皮疙瘩了,柳照影才說:“我覺得這事不大妥當(dāng)。”
謝平慈馬上皺眉:“你是什么人,有你說話的地方!”
柳照影沒理他:“我是和顧世子說話,沒和你謝公子說話,請你不要插嘴?!?p> “我……”
謝平慈哽住了。
到底是誰插嘴!
柳照影嘆了口氣,果真沒理謝平慈,而是問顧辭安:“顧世子,你是覺得你憑什么能去和國舅爺說情???他能聽你的?還是你仍舊把自己當(dāng)他大舅子呢?”
你該不是失憶了吧!
顧辭安也“我”了一聲,很快咕噥了一聲:“我知道?!?p> 謝平慈開出的條件雖然誘人,但他也得有能力接啊,好不容易才虎口逃生的,這會兒送上門讓人家孟小國舅收拾嗎?
他只是以為柳照會有辦法嘛。
“世子不如問問謝公子,到底要顧家怎么幫忙,顧家在哪里能幫得上忙?說情這種騙人騙自己的話,就不必再說了吧?!?p> 顧辭安看不穿,可不代表她柳照影看不穿。
顧家有幾斤幾兩謝家會不清楚?謝平慈既然找上門來,就肯定是有求于顧家,顧家還能有什么值得求的?把要求說清楚才是個求人的態(tài)度,這樣?xùn)|拉西扯糊弄實心眼的人,實在不是太好的行為。
謝平慈盯了一眼柳照影,冷笑一聲。
他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為什么那天顧辭安能這么本事,原來背后果真有高人指點啊。
“少爺們說話,能有你這個小子什么事,還敢對自己主子指手畫腳,快些滾出門去!”
他不客氣地說。
“謝公子好大的脾氣。”柳照影微笑,“只是你沒見顧世子都不敢斥責(zé)我嗎?謝公子以為我出現(xiàn)在顧家就是顧家的人了?”
謝平慈一愣,想想顧家這窮酸樣,幾時會有這樣的幕僚養(yǎng)在府里?
也不知這小子是什么來頭。
柳照影大刺刺往謝平慈對面的圈椅上一坐:“我來這里,可是聽了孟小國舅的吩咐?!?p> 竟然是孟眠春的人!
謝平慈瞪大了眼睛。
顧辭安也瞪大了眼睛。
柳照啊柳照,他怎么說起謊來一點都不心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