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新的變化（2）

　　“而在銀行里，存款是附帶利息的…”朱由榔拿起一個大木牌和一個小木牌，把大木牌放進框框，又把小木牌連著一起拿出來。

　　“這樣看上去是虧錢的，但事實上，銀行拿存的錢來放貸，就能夠賺錢?！币粔K塊大小不等的木牌被匯聚到一處，又拿出框框，帶回了更多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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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木牌不斷移動，這套復(fù)雜的令人暈頭轉(zhuǎn)向的體系在兩人眼中逐漸清晰?；艘粋€時辰，朱由榔總算講明白了，他所描述的那個“銀行”是什么概念：從帝國的每一個角度吸收每一分金錢，投入到最有利的地方。不僅如此，還能必然的讓朝廷，各地官府，商賈將自己的財政存入銀行，進行統(tǒng)一結(jié)算。如此大筆的進項和出項，其意義不僅僅在于賺錢，而在于任何賺錢的事情，銀行都可以插一腳。

　　在地球的另一面，近代銀行體系已經(jīng)被北意大利的銀行家們建立起來，他們發(fā)行的銀行票據(jù)可以在“文明世界”的大多數(shù)地方得到認可，在三十年戰(zhàn)爭中兩頭借款獲取巨大利益。銀行資本在后世多被人詬病，但相比存款還要收保管費的錢莊，近代銀行制度真的是個先進的事物---明朝政府在烈皇殉國之前，每年把財政收入“上解”到北京，又給各地攤派各種對九邊的“對口支援”，比如說，順天府下面的某個縣，要每年給九邊送二十兩銀子這種奇葩規(guī)定。有了銀行制度，這種問題就能好轉(zhuǎn)很多---只需要劃個賬就可以了。

　　但在連無線電都沒有的時代，建立這樣一套體系，核對，通訊成本也是極高的。一旦各種票據(jù)被人偽造，那么整個體系就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zāi)。因此，需要一套較通暢的郵政體系和讓人難以偽造的防偽技術(shù)，才能支撐銀行系統(tǒng)的運轉(zhuǎn)，當然，還需要一些精通“算學(xué)”的人才。

　　對于華夏大陸上的錢莊來說，除了通暢的郵政體系尚有欠缺，防偽技術(shù)和人才都還湊合能用（否則人家的銀票也不能在幾個大城市暢通無阻），如果以此為藍本改造，難度最低。然而，此時這些錢莊的頭頭腦腦們，絕大多數(shù)都剃了頭沒法為己所用，只得從緬甸這塊商品經(jīng)濟極其落后（相比華夏而言）的處女地開始。

　　不過，那些錢莊也有不利的一面：家族式傳承，選拔天然就是個隱患；培養(yǎng)人才也不夠徹底---朱由榔認為腦子里那點可憐的會計知識能夠打爆這個年代最好的賬房，撥算盤的速度除外。這次建立銀行，朱由榔不可能再讓其有自己之外任何家族的色彩。重要行業(yè)的命脈歸于國家，無論在過去還是未來都是華夏大地歷代政府的信條。

　　耳提面命，循循善誘，朱由榔又犧牲了穿越者的寶貴時間，來給這兩位在華夏大陸最多算府一級的商賈科普金融，可以說是事必躬親了?？墒牵贿@樣，又能怎么做呢？除了自己，誰也不懂，這就是穿越者特有的苦悶。

　　“朕打算讓內(nèi)務(wù)府出銀一百萬兩，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如果二位沒有其他意見，剩下百分之四十九，兩位可以自己全部認購，也可以轉(zhuǎn)賣給其他人。具體的事宜，朕會讓內(nèi)務(wù)府的人和你們談?！?p>　　兩人盤算了一下，百分之五十一的話是一百萬，自己買股份的價格肯定不能低于這個這個數(shù)字，最少也得每百分之一三萬兩…，天啊，那自己豈不是只能認購個百分之幾玩一玩？可是這點比例，面前的皇帝會生氣吧？

　　看起來這位皇帝對商人很友好，進了阿瓦以后就給他們封了爵位，趙全忠還掛了翰林學(xué)士的頭銜，亦官亦商，而且還時常參與決策；可是，該“賺來的錢”也一點不少。如果自己忤逆他的意思，也許自己的財富轉(zhuǎn)眼就要易手吧。無論如何，在資本主義發(fā)展壯大之前，商人的地位總是不穩(wěn)定的。

　　“朕并未要你們拿出那么多現(xiàn)銀子出來。其實，朕也沒打算讓內(nèi)務(wù)府拿出一百萬兩?！?p>　　什么？

　　還有這種操作？

　　這不是“虛錢實契”么？

　　所以，皇帝陛下您這是打算殺肥豬嗎？

　　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yīng)，朱由榔就打消了他們的顧慮：“所以，汝等也不需要真的拿得出來那么多錢?！?p>　　“??？”

　　“你們想啊，銀行一邊吸收存款，一邊放貸款，要是隨時保證所有人都能取到錢，那銀行還貸什么錢出去？”

　　“同理，既然不會所有人都同時取錢，為何要真的把認繳的資本都真的拿出來堆在那里？臺柜上，只要有能應(yīng)付日常的銀錢就夠了?！?p>　　“真正。朕打算投入的銀兩，最多十萬。大額交易多是劃賬，沒有人沒事干提個幾萬幾十萬兩到處跑?！?p>　　“你們兩位也是同理。當然，如果出現(xiàn)銀行里缺錢了，大家得按比例把這個錢補上?！?p>　　朱由榔又費了一通口舌，才算給兩人講明白了認繳資本是怎么回事，兩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之后擴股的時候，可就不能再如此了，必須全額出錢?！?p>　　兩人又盤算了一下，對視幾眼，各自表示愿意出三萬兩認繳百分之十五。

　　朱由榔覺得沒有問題，點了點頭。

　　接著，岡薩雷斯被帶到了面前，生硬的對自己三跪九叩?？粗粋€白種人對著自己卑躬屈膝，朱由榔竟然生出一股成就感，歷史上，馬嘎爾尼拒絕對乾隆下跪，從而導(dǎo)致沒能見到乾隆，被一些人用來指責其愚昧，可一直到清朝中期，那些洋人傳教士，哪個不跪皇帝的？說白了，還不是比拳頭唄？

　　不過，他也沒有興奮到給人一大通賞賜，來表現(xiàn)自己“皇恩浩蕩”的地步，而是十分功利的提了幾個問題。

　　“朕需要葡人幫忙訓(xùn)練朕的軍隊，不知汝能否替朕找到?！?p>　　“朕還需要購買火炮和燧發(fā)銃。”

　　“朕還需要購買糧食等物資和船只，請來船匠和經(jīng)驗豐富的水手?！?p>　　“朕還…”朱由榔想了想，覺得葡萄牙人此時已經(jīng)衰落，弄到橡膠和金雞納樹難以依靠他們，而面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窮光蛋更加夠嗆，如果不是緬甸過于偏僻，朱由榔連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岡薩雷斯聽到通譯轉(zhuǎn)述的開場白愣住了：說好了東方的君主不那么重視利益，尤其是中國人更加講究他們的那種儒教道德呢？怎么一上來就和西方人一樣，而且還有一種“我全都要”的趕腳？

　　不過，有要求就好，就怕你沒要求。岡薩雷斯心想，中國人經(jīng)常連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人都分不清，自己說不定能忽悠一筆巨款然后直接揚帆出海，再也找不到了，計劃通！

　　“另外，朕還有個經(jīng)濟方面以外的想法，希望能請教士來到這里，在阿瓦城修建教堂，作為上帝忠實的羔羊，朕迫切想重新沐浴到主的榮光?！?p>　　“啊…沒想到這位中國人國王竟然是個基督徒…竟然不是異教徒，”岡薩雷斯想道。

　　“等等！基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