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中的普通老師，只身一人來到九中當一把手，能不能站得住腳根，能不能服眾，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陶志堯似乎已經(jīng)看到姜沖煥孤立無援的樣子。
想到這里，陶志堯有些幸災樂禍地說：“姜蔥蒜來了，正好，叫他看看，他從咱九中挖走的好學生怎么辦？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p> 金副校長的提拔沒了指望，陶主任也就仍然是教務處主任了。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副校長成為泡影，陶志堯很生氣：“金校長，姜蔥蒜雖然來當一把手，但九中還是您說了算。你說說，他一個普通老師，一下子當了校長，咱是不是得在明年高考時給他個好看，況且他還從咱這里挖走不少好學生?！?p> 金若燦畢竟是副校長，眼界比教務主任高得多，他趕忙擺手：“嗯，校領導是校領導的事，咱可千萬不能拿學生當槍使。嗯，這個事呢，不但我有想法，趙局長也沒有辦法，聽趙局長說，縣里分管教育的副縣長說要大膽使用有能力的年輕干部，所以縣長才力排眾議，提拔姜沖煥。為此趙局長單獨把我叫到教育局，叫我明年無論如何在高考上做出點成績，既然現(xiàn)在的縣領導喜歡拿高考成績說事，只要明年的高考成績出眾，這樣明年再調(diào)整校長趙局長才有理由。嗯，志堯，你清楚了吧，成立這個加強班，也是趙局長的意思。而一旦明年加強班高考成績出色，你這個班主任提拔副校長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否則，我怎么會讓你當班主任呢。嗯，如果有機會，像姜沖煥這樣直接提拔校長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有先例了嗎。當然，我擔任數(shù)學課，也是出于這個考慮。嗯，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這一年，你就受點累吧?！?p> 聽金副校長這么一說，陶志堯恍然大悟，也更加感激金副校長了。
當牛勝會聽完陶志堯的解釋之后，也非常失望，無論如何，今年的副主任是沒指望了，再看看人家姜沖煥，竟然一下子從一個普通老師當上校長，這更讓牛勝會羨慕嫉妒恨。
“陶主任，咱就這么認命，受姜蔥蒜的擺布？他算老幾?。俊迸贂苁巧匣?。
如果沒有金副校長的安慰，陶主任也會像牛勝會一樣，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放長了眼光：“學校教學是大事，學生高考是重中之重。對新校長有啥想法，都不能影響教學，不能影響高考，這是金校長一再考慮，也是一再強調(diào)的。正因為這一點，金校長才讓我擔任這個加強班的班主任，金校長才親自教課?！?p> 牛勝會也不笨，一聽陶志堯的解釋，對陶主任擔任班主任和金副校長親自教課的舉動，也猜到幾分，于是他眼珠子一轉，問陶志堯：“主任，既然這樣，你看我能不能也擔任這個加強班的課，這些年雖然我在教務處，但業(yè)務一直沒落下?！?p> 牛勝會的這點小心思，哪里能瞞得過陶主任，如果說搞行政牛勝會還是可以的，要是叫他去教學，還不把金若燦的計劃全部打亂了，牛勝會可不是當老師的料。但是對于自己的嫡系，陶主任沒有說的太露骨：“我看算了吧，你還是在教務處好好干。我當了班主任，教務處的好多工作還得靠你，你也多歷練歷練，為以后作準備。明年加強班有了成績，我和金校長露臉，你肯定會跟著進步的?！?p> 牛勝會聽到陶主任如此承諾，也就放下心來。他只所以說去教課，也是想叫陶主任給自己一個承諾，明年陶主任高升之后，可不能忘了他牛勝會。至于去復習班教課，牛勝會也不愿意去受這個苦。
隨后，陶主任安排總務處，清理出一間教室，作為高三加強班，正式命名為高三十班。具體什么人能進入十班，由牛勝會把把關。
“這個事今天下晚自習前一定完成，以免明天新校長到位再有什么變化。我可聽說這位姜沖煥行事霸道，咱們最好別惹他。”陶主任一再叮囑牛勝會，把工作做在前面，不能讓新校長抓住小辮子。
第二天，姜沖煥正式到旗山縣第九中學上班。
對于這個一步就當上九中校長的普通老師，九中的副校長與主任們并不太熱情，姜沖煥自然也看得出來，但他畢竟中一校之長，又是第一天上班，自然不會流露出心中的不滿。當金副校長安排，中午去馬莊鎮(zhèn)供銷社飯店為姜校長接風時，姜校長笑了：“金校長，咱們學校一向是在這個飯店吃飯嗎？”
雖然馬莊鎮(zhèn)在旗山縣的經(jīng)濟還是相當不錯的，馬莊供銷社飯店的名頭不大氣，但里面的擺設既有平民化的房間，也有相當檔次的套間。所以，金副校長說：“姜校長，這個供銷社飯店不錯，飯菜可口，挺實惠。再者說，咱們九中的經(jīng)濟狀況也不是太好，所以咱學校經(jīng)常在供銷社飯店招待?！?p> 聽金副校長如此一說，姜校長還是有些不大滿意。作為新官上任的姜校長，有著更高的眼界。吃飯看似小事，看似是面子的事，卻是一個態(tài)度和膽量的體現(xiàn)。既然他姜沖煥來到九中，就要讓九中有一個全新的面貌，就要給九中的老師們一個意外。于是，姜校長當即指示九中辦公室主任周小寒，安排車輛，去縣城的旗山大酒店吃飯。
學校的一眾人，分兩批乘坐學校唯一的一輛解放雙排車來到旗山大酒店。新任校長的舉動，還是給部分老師留下了一個好印象：這個校長有力度，不小氣。
在旗山大酒店，金副校長代表學校致完歡迎辭之后，姜校長也發(fā)表了熱情的講話：“感謝縣領導叫我到九中工作，我之前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jīng)驗，還請在座的各位給予我大力的支持。在這里，我不多說一些，也沒法承諾一些，只有幾句話向各位保證：學校的一切工作以高考為重中之重，各位老師要全心全力地投入到教學中去，各位老師的困難就是學校的困難，你只要安心教學，你的困難學校會想盡一切辦法解決，在今后的福利待遇發(fā)放上，也會以高考為標準，希望以此把旗山九中打造一所高考名校，讓其他高中的老師羨慕，讓其他高中的學生眼饞。”
姜沖煥的講話還是極具煽動性，在座的副校長、主任、副主任也深受鼓舞，立馬拿起筷子，倒上白酒，用實際行動回報姜校長的講話。
因為金副校長去縣城為校長接風洗塵，下午的數(shù)學課便由卓越代課。本身卓越和金若燦就是同學，叫同學去代課于情于理都不為過。其實金若燦明白，自己教十班的數(shù)學課，更多的是掛名罷了，多數(shù)時候他會安排卓越代課，以金若燦的水平，加上多年當校領導，哪里敢打保票完成加強班的教學任務。
只要是對學生有利，卓越就算是有怨言，但從不耽誤工作。還未到上課的點，卓越就拿著課本備課本來到剛剛成立一天的高三級部十班。
由于十班的學生是從各個班級抽調(diào)過來的，所以相互并不太熟悉，班內(nèi)十分安靜。但是卓越喜歡這種氛圍，這才是學習的樣子。
“咱們這個班是新成立的，上課之前我說幾句閑話?！弊吭秸f，“咱們在座的各位，都是原先各個班級的佼佼者，考大學對你們來說不是目標，你們目標應該是考重點大學，考名牌大學?，F(xiàn)在咱們組成一個班，這樣更有利于相互幫助，相互鼓勵，我相信大家也都明白學校的用意，希望大家在這里擺正心態(tài)，拋棄雜念，給其他班級樹立一個標桿，為明年的高考創(chuàng)造一個驚喜。大家有沒有信心？”
卓越信心很足，聲音也很有激情，或許是十班的同學還不熟悉的緣故，并沒有人回答，更像是對學校的這個做法不贊同。
“怎么像沒吃飯似的，大家有沒有信心？”卓越再次相問。
“有信心?！边@次終于有了幾個同學回答，稀稀拉拉的。
“大點聲，再來一遍，有沒有信心？”卓越又一次鼓動。
看著卓越大有不依不饒的勢頭，來自各個班的同學終于爆發(fā)：“有信心！”
聽著這一次宏亮的回答，卓越才滿意，然后開始上數(shù)學課。
十班的情緒終于被調(diào)動起來，而其他班級因為被抽調(diào)少部分同學，使得整齊的班級就像被人偷拔的蘿卜地，又空出幾個座位，有些不協(xié)調(diào)。
八班有七人被抽走，李洪發(fā)本在其中，但李洪發(fā)考慮再三，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還是堅持留在了八班。班長宋姣在聽取班主任的建議之后，也沒有前去加強班。說實在的，對于復習生來說，加強班的吸引力并不大，倒是應屆班的學生，擠著腦袋往加強班拱。
看著空出的幾個座位，吳若水對盧迪霞說：“看見沒有，咱學校里凈干些打架動刀子的活，沒事找事。好好的班級，給拆的七零八散。進了加強班，未必是好事啊?！?p> 盧迪霞說：“這種加強班再強，誰能保證全部考上？進了加強班也不是進了保險箱，我反倒覺得在平常班里更有一個平常心態(tài)，也許更有利于高考，你說呢，一瓢？”
“提轄所言不錯，要不發(fā)哥怎么不去呢？”吳若水有些發(fā)狠地說，“操，咱們還就得來一個秤砣過河，不服。用點心，好好考，非叫他們看看，我們普通班也并不普通?！?p> “還沒進入社會呢，就開始分成三六九等，這就是現(xiàn)實?！北R迪霞嘆了一口氣，開始做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