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沒關(guān)系,神君這樣完全是因為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卑鄙神仙,你別想太多,這事我們會想辦法解決的?!?p> “好?!庇駸熸谭畔戮o張,將注意力放在一望無垠,仿佛靜止了的幽黑的忘川河上,河面上流動著霧狀的怨氣,若是完全安靜下來,聽覺好的還能聽到細(xì)微的哀鳴,哭喊,咒罵以及嘆息聲。她啟唇,小聲道,“我相公就在這里嗎?”
葉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先前不是忘記了他,后來怎么想起來了?”
玉煙嫣苦笑一聲,“他做的吧,他封存了我的記憶。后來鬼王從昆侖底下出來的時候,我爺爺見昆侖被崩塌的雪山毀了,急火攻心去了世,別人都跑了。我正哭著呢,鬼王大人出現(xiàn)說,一出來就這么吵,我吵得他太煩了。我不知他是誰,以為是路過看熱鬧的道友,便沒有理他。他便說我的背影像一個叫阿蕪的人,他還以為是阿蕪活過來了呢,就說看我與她像的份上隨手幫我解開身上怨鬼封住的一些靈識,我便想起來了?!?p> 葉桑捂臉,這糟心弟弟。
剛剛失去至親的玉煙嫣又想起來摯愛離去的回憶,這是雙重打擊,他八成還以為他做了件什么好事。也不知道玉煙嫣當(dāng)年是怎么堅強地?fù)芜^來的,看她一副不想接著聊的樣子,葉桑也沒問了。
“我直接下去就可以了嗎?”玉煙嫣問道,語氣平靜,沒有一絲猶豫或者畏懼。
長夜點頭,“我沒有你的執(zhí)念,也找不到你那位心上人,只有你自己能找到。你若是在河底出了事,可以...”
“請不用救我?!庇駸熸虪N然一笑,仿佛雪山上綻開的冰花,“我若找不到他,與他一同沉沒在一條河中,也是心甘情愿的。能帶我來我就很感激你們了,不用再救我了。”
“那便跳下去憑著你的執(zhí)念去尋找就可以了?!遍L夜微微一笑,并不多言語,玉煙嫣得到回答,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轉(zhuǎn)身紅衣飛揚,一躍至河中,這不是普通的河,下去的時候水花都不會濺起一滴,一眨眼的時間悄聲無息的人就沒了。
葉桑和長夜身邊出現(xiàn)幾道身影,閻羅王稚嫩的嗓音響起,“冥王大人,您回來了?!?p> 長夜并不糾正他的稱呼,頷首微微一笑,“辛苦了?!?p> 秦廣王有些激動,“您回來是來解決往生臺的事情的嗎?”
“是,也不是,近日地府情況如何?”
閻羅王回答道,“預(yù)計不出半年,地府便進(jìn)不來鬼魂了?!?p> 長夜嗯了一聲,“不必多擔(dān)憂,你們只管照常進(jìn)行地府事宜,過些時日一切就都會回歸正軌?!?p> 他說話一向具有信服力,只見幾王的眼睛都亮了,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閻羅王直起身來便看著葉桑,“你給我?guī)С缘牧藛???p> 葉桑的乾坤袋在鬼魘塔中一道被毀了,后來長夜又給了她一個新的,她從口袋里把自己糕點鋪子里她心儀的點心拿出來給他,閻羅王便從他廣闊的袖中伸出兩只嫩白小手,雙手捧著接過來。若不是出門的時候沒想太多,葉桑定要裝一袋子點心給他。
長夜道,“召喚你們來是想請你們幫我看看河中的凡魂女子,等她上岸了將她送到我住處,幫她還魂即可?!?p> 秦廣王應(yīng)下,又提起另一件事,“鬼王送了一張請?zhí)?,說邀請我們參加憐花上神與他義妹的婚宴,光武上神已召集諸神,據(jù)說不日便要攻打鬼界,您看這事我們要不要摻和?”
“你們想去嗎?”
幾王齊齊搖頭,他們地府的人都是文職,打打殺殺這種事從來不干的,頂多揣一把瓜子看熱鬧。
長夜笑笑,“那便不去就是?!?p> 眾王忐忑的心又定了一定,冥王走的這些時日他們才更深刻的覺得,比起天上總是敷衍了事的那位神君,他們的直屬上司多么的和藹可親又可靠。
葉桑和長夜一出地府,就被氣沖沖的蚩黎堵住了,蚩黎冷著臉,“我還以為你們倆為了躲我又跑了呢,不是答應(yīng)了我要去婚宴?”
“就在今日?”葉桑詫異道,“這么快嗎?”
“沒有?!比~桑開口之后,蚩黎的態(tài)度軟下來不少,“在明天。那群神仙們不愿意來,我一個個去給他們綁到妖林里去,地府的神仙就算了,聽說從來不跟天上的那幫子打交道,我可以放他們一馬。”
多半是看在葉桑面子上,不去得罪長夜。這個葉桑也知道,她說,“那走吧,我去看看。”
蚩黎這才滿意,走到他們面前,看了一眼長夜,裝作極其自然地靠上葉桑的肩膀,興致勃勃地正要說什么,葉桑往旁一閃,抓著長夜的袖子,警惕地看著他,長夜也向前走了一步,半個身子擋在她面前,做維護的姿態(tài)。
蚩黎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你躲我?”
“就憑那天醒來之后你對我做的事,我不應(yīng)該躲你嗎?我不跟你計較不代表我忘了?!睂τ谶@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弟弟,葉??刹桓以儆惺裁醋屗膽褍e幸的機會?!澳闳暨€想叫我一聲姐姐,就請真的把我當(dāng)做姐姐對待?!?p> “難道不是嗎?我們以前就是這樣相處的啊?!彬坷杪冻鍪軅谋砬?,“我知道我那天是魯莽了,但是我只是想跟你親近一點,又不會做更過分的事,你真要這樣無情冷酷嗎姐姐?我被關(guān)了千年,我只是太想你而已?!?p> 長夜側(cè)身看葉桑,低聲問,“嗯?以前哪樣相處的?”
葉桑緊張了,連忙解釋,“沒有,就是挨得近一些,沒有很親密?!?p> 他們之間的交談被蚩黎聽到了,蚩黎說,“也就是抱一抱,靠一靠,掐一掐臉,在一張床上睡而已?!?p> “哪里在一張床上睡過了?!我不是把你踢下去了嗎?”
蚩黎妥協(xié),“行,只有前面說的那些,還有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恍然不知已落入蚩黎語言圈套的葉桑察覺的氣氛有些微妙,長夜為什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長夜為什么抓著她的手這么緊,她堅定地望著他,“以后絕對連地上也不讓他睡了,我只和你睡一張床。”
正偷笑的蚩黎突然就笑不出來了,他不滿地抗議,“不允許,你們兩個知不知羞恥,男女有別,冥長夜你給我離她遠(yuǎn)一點?!?p> 明明最舉止隨便的就是他,他還一身正氣的說別人不知羞恥。長夜非但不理他,還光明正大地用手抬高葉桑的下巴,低頭一吻,完了還問蚩黎,“夠不夠遠(yuǎn)?”
葉桑捂著通紅的臉,蚩黎的臉也通紅,不過一個是羞的,一個是氣的。
不過長夜也生氣,他就不喜歡蚩黎仗著過往的那些舊情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就算是千年以前,阿蕪與鬼王也只是姐弟情誼而已。于是對誰都和顏悅色的冥王大人在蚩黎面前沒有一絲感情,還老是喜歡挑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