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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張牌

第四十四章 死角

第九張牌 杰拉德鄧肯 3429 2018-05-24 17:25:36

  弗雷恩架住布魯圖的脖子時,大致明白了過來。

  不明白也不行。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有任何行動,哪怕最小限度的行動,也不例外。

  慌亂的叫聲也就一開始的那一瞬間曾存在過,一瞬間便消失,安靜,萬籟俱寂,現(xiàn)在也一樣,全然無聲。

  防御依舊很周密,防著外部,也防著內(nèi)部,但不是針對布魯圖一個人。

  如果視線有重量,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壓垮。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很可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意外??赡苁强己?,或者展示,類不管怎么說,只有他一個人不知情,而剩下所有的人都達成了默契。唯一的困難就是,到底是怎么讓所有人都瞞著自己知道的?

  弗雷恩一時想不到什么答案,但結(jié)論不會有錯。

  他看向自己的「俘虜」。

  布魯圖高舉著雙手示好,眼神不卑不亢,示意自己沒有下一步的行動。弗雷恩一句話也沒說,也說不出來。憤怒和酸楚灼著食道向上翻涌,又被咽下去的口水澆滅。

  只有這種程度的不快而已。

  不必炫耀,也不必抱怨,或者說,不應(yīng)該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做出什么意外的。都只會讓人覺得沖動,而他們在這邊莫名其妙的,沒頭沒尾行為,也一定會當(dāng)場作出一個合適的解釋。盡管不是對自己,而是對著下面在圍觀的民眾,但結(jié)果一樣。

  他謹(jǐn)慎地轉(zhuǎn)過身,看著耷拉著眼皮的利爾斯國王,后者微不可聞的點點頭。

  這可能已經(jīng)是他做得出的,幅度最大的行動。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氣息撞到頭盔的里側(cè),朝著自己的嘴唇往下滾,發(fā)著燙。緩緩放下手之后,弗雷恩才聽得見利爾斯又走上前去,回到最中央的位置。

  弗雷恩艱難地邁開腳,一只手握住布魯圖的兩只手腕,另一只手抵住背,把布魯圖緩緩地往回押送過去。走著的的時候,她正好能夠看到克蕾奧諾亞略微有些緊張,也有些歉意的神情。

  但他不打算放手,于是推著布魯圖稍稍退后到最角落,但依舊是誰都看得見。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確對魔力有著強大的抗性,無論是他對別人,還是別人對他,而行動力也很強,很冷靜,果斷。只要有他存在,對于接下來的戰(zhàn)爭一定是一個強大的助力?!?p>  利爾斯的背景音很冷淡,或者說,懶洋洋的,沒什么精神。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看著下面,而是微微側(cè)著頭,撇著坐在側(cè)面的那些貴族,有些人見過,也有的沒有,也找不到太多共同點。

  要說唯一有什么相同的,也就是他們神色如常,一點也不因為剛才的那起意外情況而慌亂,這有些反常。臺上的人另當(dāng)別論。但所有人都對剛才的意外做出準(zhǔn)備,不太可能,一定是發(fā)生了別的什么。

  自己的手下有些動靜。弗雷恩便重新用力,防止布魯圖就這么掙脫開。

  布魯圖小小地抱怨:「痛死了,不能別這么粗暴嗎?」

  他想起自己還戴著頭盔,加上說法是盡量要以這個身份見人,而不是自己本來的身份,也就是說,最好不要回答。

  不然很可能認(rèn)得出自己。

  「……」

  「我知道你是弗雷恩,公主殿下告訴我了,不用這么戒備。」

  布魯圖的聲音毫無憂患感,除了他在說出名字的時候聲音壓低,剩下都隨隨便便,仿佛自己沒有站在視線的制高點,而是在廣場的,沒人看見的角落一樣隨隨便便。

  弗雷恩也被他身上散漫的態(tài)度稍稍感染了些,想了半天,還是開口。

  「為什么要放開?」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刻意不讓別人聽到,而又有頭盔的阻隔,也就沒人能夠讀唇……不,本來能夠讀懂他唇語的人理應(yīng)不存在。

  「作秀而已,感覺怎么樣?」

  弗雷恩沒有答話。他知道確實是這么一回事,但也不想承認(rèn),因為自己總覺得,如果簡簡單單地就這么認(rèn)可了他的說法,很不痛快。但他也打定決心,不能問什么太敏感的問題,也許還有人聽得見。

  「哼,表演,就不怕出亂子嗎?」

  「他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剛才勾肩搭背地走過去的,沒人理我?!?p>  「關(guān)系不錯?」

  他想起法伊的反射性的驚恐的態(tài)度,忍不住想嘆氣。以她的說法,看不順眼布魯圖的人很非常多,所以如果要他說一個最不可能在這種場合配合演出的人,那就只能是布魯圖了。所以盡管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配合的表演,但看到布魯圖的臉時,又忍不住打消這個念頭,拿不定主意。

  布魯圖向后扭過脖子,抬高了眉毛:「工作而已。」

  「非你不可?」

  「我很有名……」他的嘴唇朝旁邊駑了下,「雖然是不是什么好名聲,但我的確名氣很有名。」

  與此同時,克蕾奧諾亞的舌頭微微冒出一點,用嘴咬住,她的臉頰也微微抽動,表情很有些尷尬,也用一只手掐住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松開。

  讓人覺得,他們的確在此時此地達成了一致,不會有錯。

  而弗雷恩覺得自己做到這份上也就差不多得了,便松開手,看著他在臺上大大咧咧地轉(zhuǎn)過身,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表現(xiàn)。即使是其他衛(wèi)兵也一樣,如果說弗雷恩是刻意不想去看那些讓他火大的人,那么布魯圖就是看到了就像沒看到一樣。

  「為什么他們都沒有反應(yīng)?」

  克蕾奧諾亞和他隔開了一段距離,想要對她說話不太自然。而布魯圖就在自己身邊扶在欄桿上,享受著別人看到他時的嫌惡表情。

  他還是為了別人的身心健康,不要讓他閑下來比較合適。

  「啊,問我?」過了半天,布魯圖才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什么反應(yīng)?」

  「如果是剛才那種情況,正常情況下當(dāng)著面所有人都看不見,那么都應(yīng)該瘋了才是吧。為什么除了開始的一點點喧鬧之外,什么聲音都沒有……」說到這里,弗雷恩又不住更正,「而且,開始的那一點,也是安排好的?」

  「安排好的?!?p>  布魯圖不待弗雷恩進一步追問,拍了下自己的手掌:「如果你是問他們?yōu)槭裁炊歼@么平淡,因為所謂的第三只眼?!?p>  「第三只眼?」

  這個詞語聽過,有些印象,但沒有那么熟悉。

  只在哪里模模糊糊地聽過一次,但一下子想不起來。

  「也就是魔力的存在。剛才的那股霧氣將視線遮蔽了,但是將人身上的魔力反應(yīng)放大了。大到即使不特意探測,一般人也能夠看得見的程度,一般來說,人身上的魔力量都是絕對無法感知到的——即使是我也一樣?!?p>  啊,想起來了,是自己被普及魔力的時候,魔力的探測和反應(yīng)本身就被稱作第三只眼。

  這的確說得通,尤其是自己還沒有被打開的情況下。

  「所以他們……」

  他一邊說著,一邊也想要嘗試著睜開自己的第三只眼,不過徒勞無功?,F(xiàn)在他的精神高度緊繃,而身體也有些疲憊,顯然無法做到精密的操作,加上也沒有那個精力,弗雷恩便只是搖搖頭,放棄自己的打算。

  「所以他們看得到我是怎么拍著其他人的肩膀從露臺的后面上來的,也就看得見剩下的所有人怎么井然有序地退到角落,只在中間留下你一個人。不,你一個人并不確切……」

  「還有你?」

  「不,看得見的只有你的佩劍,以及披風(fēng)?!?p>  布魯圖瞇著自己的眼睛,也許是錯覺,但弗雷恩總覺得,他看向自己披風(fēng)的樣子有些說不出來的情感,動作本來就大到夸張,現(xiàn)在更是離譜,他們應(yīng)該看得出來自己在和布魯圖在說話,也有些人在意起來。

  自己不像他,對沐浴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還有些自覺,所以弗雷恩只是用身側(cè)的右手扯了一下自己的披風(fēng)。

  「真是好材料啊。一般的披風(fēng)不會有這么強的反應(yīng),這是拉格納的織物吧,雖然不起眼,但也是良品……反過來說,如果你把這個披風(fēng)一扯,就徹底隱形了。在剛才,在霧氣中只看得見一個在中央的,低下來的披風(fēng)的影子,挺有意思的?!?p>  布魯圖咯咯地直笑,來回搖晃著白色石制品的欄桿,當(dāng)然,肯定搖不動。

  「所以剛才我湊近之后,大家的反應(yīng)才是……」

  弗雷恩環(huán)視一圈,不知為何,利爾斯現(xiàn)在還在講話,而且講的內(nèi)容變得越來越生澀和詭異,簡直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他剛才還在擔(dān)心自己在這邊和布魯圖咬耳朵咬的太厲害會不會耽誤時間,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用擔(dān)心。

  再者說,自己應(yīng)該有拒絕的權(quán)力,所有人應(yīng)該會恨不得草草了事……還是要把這些事情籌備的更厲害。

  「你要是不喜歡這件披風(fēng)的話,送給我怎么樣?!?p>  布魯圖突然開口。

  「不可能。這是定制產(chǎn)品……而且有用嗎?」

  「當(dāng)然有用?!拐f出這句話的布魯圖連連搖頭,眼里盡是一副你不懂行的表情,「這件披風(fēng)很不錯,輕便,不顯眼,不阻礙行動,也比較耐打。拆下鎧甲自己戴上也有用——不如說是最好的用法,基本上夜里進去,把自己的身體一遮,別人就找不到,即使看得到,也可以用作誤導(dǎo)。」

  布魯圖的描述罕見的有些興奮而繪聲繪色,弗雷恩稍加思考,差不多理解了。不過另一個問題也同時浮上腦海:「所以,剛才那個是很常見的情況嗎?」

  雖然看不見,但布魯圖的語調(diào)一下子認(rèn)真起來,盡管動作還是一樣軟趴趴的:「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都是用霧氣的擴散遮蔽視線,同時用放大的魔力標(biāo)識出不一樣的人,每個人的魔力都不一樣。所以剛才那樣并不是花拳繡腿的作秀,也有意義?!?p>  「你還缺這個?」弗雷恩不客氣地反問,「我還以為你是個戰(zhàn)士。」

  「我的本職就是斥候,如果說正面打的話,我對上這里的一大半人都單挑獲勝沒有勝算,反而要逃跑?!?p>  他的回答回到了什么精神的狀態(tài),很散漫。

  弗雷恩沉默下去,經(jīng)過布魯圖的介紹,他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抵清楚了。

  但還有一個問題。

  「那么,你在這里出現(xiàn),到底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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