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清太子恍然大悟,靜止住咬唇思索片刻,望見前面有一對將士趕來。
“此計甚好,只是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要太多,選什么人來做說客得好呢?既要能見到魚難成,又得在我跟前說得上話?”仁清太子側(cè)目丈量自己與揚(yáng)之覆的距離。
揚(yáng)之覆沒有絲毫察覺,點頭答應(yīng)著:“是,越少越好,以免泄露風(fēng)聲,招來橫禍。這個人確實難找?!?p> “依我看,最好就只有你我知道。”
揚(yáng)之覆一聽,滿臉驚愕,瞪圓眼睛看向太子,不等自己反應(yīng)過來逃命,只見迅速拔出劍來,沖著揚(yáng)之覆面門一揮,揚(yáng)之覆被刺傷之后慘叫一聲墜地,滿臉鮮血。
仁清太子咬著牙,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侍衛(wèi)將領(lǐng)們大聲喊道:“揚(yáng)之覆!你身為本太子的賓師,竟然勾結(jié)商人策反本太子,投敵叛國,還厚顏無恥地叫本太子和你結(jié)盟?!該死!”他說話時提高了聲調(diào),有意叫所有將士們聽清楚。
隨后,仁清太子掉轉(zhuǎn)馬頭,攜眾將士,舉著長劍,直奔魚難成駐扎之地去了。
魚難成一行人,加上車夫們,不過五十來人,面對著仁清太子的大榮將士并無防備,將士殺他們簡直輕而易舉,手起刀落,五十人倒地,滿地的鮮血,發(fā)出的腥臭氣味已經(jīng)吸引了附近的烏鴉蝙蝠,它們的饕餮盛宴就在眼前。
魚難成在營帳中,散開發(fā)髻,在帳中撥弄起了他隨身備下的古琴,一曲《廣陵散》,與空曠的郊野的烏啼之聲相伴,
仁清太子握著沾滿鮮血的劍,獨自進(jìn)入帳中。屋內(nèi)的酒菜還未撤去,爐上的酒還是溫的。
燈火閃爍著,仁清太子席地而坐,他沾染上鮮血帶有兇狠目光的臉,與先前的溫文爾雅的他判若兩人,可魚難成突然止住了琴音。
魚難成忍不住流淚,悔恨莫及。他自知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慎說出了月娘和魚菀青的行蹤,害了她二人。就在太子側(cè)過身去,使左手端起酒貪飲一杯時,他舉起琴來使勁全身力氣,朝他砸去。
仁清太子敢在魚難成面前表現(xiàn)得坦然,便是早有準(zhǔn)備,魚難成舉琴朝他而來,他只側(cè)身一躲,魚難成撲了個空,太子趁時橫劍劈去。
魚難成頓時撲倒在地,鮮血侵染了他的衣袍,魚難成滿面痛苦的表情。
“魚公,不要再做困獸之斗了!沒人庇護(hù)你,你就來找我庇護(hù)你?你不是來跟我解決糧草問題的,是趁著我這缺衣少糧軍心不穩(wěn)便拿著糧食在我周圍駐扎,威脅我庇護(hù)你的,是吧?你可真狠呀?!?p> “我的家人……你,要如何處置?”魚難成因疼痛,聲音變?nèi)趿恕?p> “既然你活不了了,我也不瞞你,我只能定你為逆犯,這個罪名下,你的妻女自然是活不成的了,即使捉你九族的人不知道你有妻女,我也不好放過她們。畢竟……你的罪名是我給你扣上的,‘?dāng)夭莶怀?,春風(fēng)吹又生?!易鰝€好人,送你一家人去陰間團(tuán)聚如何?”
魚難成苦笑:“太子竟然如此說來,那魚某人只能攜家眷在陰間等候太子殿下了?!?p> 后來仁清太子親手將魚難成斬首。
遠(yuǎn)處草叢中一群黑衣蒙面人將事情的過往,看得清清楚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仁清太子行為會被他們一字不落地記下,不過幾日便會變成密函擺在敬靈帝的書案上。
“主子,咱們就不幫一把魚難成嗎?”一位聲音較為年輕的蒙面人說道。
“還是來晚了一步,魚難成被太子定為反賊,已經(jīng)無用了,還可以做證人嗎?皇上也不會留他的。”
年輕蒙面人頓時無語。
太子一行人走過后,黑衣人走進(jìn)廢墟中,將現(xiàn)場有用的物件帶走,其中包括一個尚有喘息的年輕人。
魚難成死,百口莫辯,仁清借此機(jī)會,以“清繳”為名,收下魚難成“謀逆”的罪證,享用他便宜行事之權(quán),派給將士。此事傳入京中。
武林城,之直總督府。
趙文貞端起一杯茶,吸嗅之,放下,搖頭說道:“雨水不好,今年的新茶比不上去年的。”
之省布政使的臉笑得很諂媚了,上前解釋說道:“今年的產(chǎn)量也不多,不過十來斤?!?p> “既然這么少,就別給我這兒送了,往京城送去?!北娝苤w文貞對茶講究,寧愿喝水,也不能喝到?jīng)]有達(dá)到自己要求的茶。
“給誰?”
“一分為二,給趙閣老送去,剩下的一半,送到司禮監(jiān)那幾位公公手里的?!壁w文貞輕而易舉地就把自己不要的東西轉(zhuǎn)給旁人,旁人得了還跟得了寶貝似的舍不得喝。
趙文貞輕拍桌子,一位容貌俏麗的丫鬟踩著碎步上前來,將趙文貞手邊的茶撤下,換上清水一盞。
布政使為難地:“總督大人,魚難成的事,怎么辦才好?”
事先也沒人想到魚難成到了北境會被太子以謀反之名誅滅,人沒了這件事就成了死局,什么樣到臟水都可以往他身上潑。那些牽扯其中的人不由得為此擔(dān)驚受怕,上頭追查下來,單單問他們魚難成如何運(yùn)著大宗糧草北上通敵,就這一件事,便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你怕什么?”趙文貞不以為然地。
“怕上面來人查,魚難成北上一事原意為何,咱們都知道呀,可現(xiàn)在事卻事情成了這樣……我們怎么說?”布政使略有遲疑。
趙文貞安詳?shù)刈?,不慌不忙地告知他:“龔光杰和司禮監(jiān)一伙兒人,他們黑了多少銀子,魚難成的家底和他這些年做的事他們敢查?不查相安無事,一查就是把自己抖出來,他們會這么傻?巴不得人不查呢。再說,魚難成準(zhǔn)備好的糧餉,為何上送不官船,這件事我們不清楚,可你能說司禮監(jiān)和戶部不會不明白吧?”
“總督大人,那您說,趙閣老和太子爺會幫著我們說話嗎?”
“他們不向著我們說話,還能向著誰說過?”趙文貞說到這兒,喝下一口水清清嗓子,看布政使給他吃定心丸:“之前的謀反、私自派餉都是內(nèi)閣們的猜測,無憑無據(jù),可真正敲定板磚說魚難成謀反,還大義凜然把人宰了的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太子爺,他們更不敢叫人查了,要是查出太子殺良冒功,他還怎么做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