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荒雖然不關(guān)心政事,但是昨天鄭軍從此地經(jīng)過,他還是知道,畢竟那么多鄭軍士卒,想不知道都難。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鄧荒有些疑惑。
不過,心中的這點疑惑很快就被另一個念頭給掩蓋下去了,“這哪是什么要出城相見,分明是來搶我鄧城糧秣的。”
鄧荒有此想法也并不奇怪,因為大軍借道他國,在他國城邑外駐扎之時,為了表示友好,他國城邑總會出點糧草,這也算是此時藝術(shù)化戰(zhàn)爭的一部分,畢竟,諸夏親呢,不可棄也!
強忍著心頭的不快,鄧荒讓人準備兩車糧秣,算是意思意思。
整了整衣冠,又命人準備些宴飲的饗食,鄧荒決定去會會這位鄭國世子。
這也是被逼無奈,總不能讓一國世子露宿城外吧!
帶領(lǐng)著一二扈從,鄧荒直奔城門的方向而去,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未覺。
半刻鐘后,當鄧荒著急忙慌的趕到城樓上,便看到護城河對岸有一人站在車上,車后一字排開幾十名依舊在呼喊的士卒,只不過聽聲音略顯嘶啞。
趁著還未完全黑下來的天色往遠處觀瞧,只見鄭軍士卒已經(jīng)在安營扎寨。
鄧荒緩了口氣,命令士卒打開城門,而他自己又再次的整了整衣冠,感覺再無疏漏失禮之處,他這才踏上夯土砌筑的階梯緩步走下城樓。
“可是世子當面?”已至近前,鄧荒不慌不忙的行禮道,舉動甚是符合周禮所規(guī)范的君子應(yīng)有的矩度。
“鄧宰?”
“然也!”
“吾乃鄭國大夫泄駕,世子正在率領(lǐng)士卒扎營,故而命吾等先行知會鄧宰一聲,還望鄧宰勿怪!”說完,泄駕下車,歉意的回了一禮。
“泄大夫說笑了!”鄧荒尷尬的笑笑,他還以為站在車上的是鄭國世子呢。
不過大夫就大夫吧,能統(tǒng)領(lǐng)這么一支大軍,在鄭國的地位應(yīng)該不算低,讓地位這么高的人在此迎接自己,這位鄭國世子也算得上是誠意十足了。這么一想,鄧荒的心理瞬間就平衡了。
扭過頭,示意士卒將兩車糧秣送到鄭軍軍中,然后,回過頭來,笑著對泄駕道:“我觀貴軍行路辛勞,特地命人準備了些糧秣,以做犒軍之需,還望泄大夫勿要嫌棄!”
泄駕看著從自己面前緩緩而過的兩輛糧車,心中無喜無悲,只要占領(lǐng)了鄧城,府庫中的糧草還不是予取予求。
不過,七千大軍就給這么點糧草,還敢在此大言不慚的說什么充作犒軍之用,泄駕有種被強行刷新了三觀的感覺。
看著衣冠楚楚的,沒想到竟然這么無恥。
泄駕此時真想仰天發(fā)出一句“無恥之恥,無恥矣!”的感嘆。
“鄧宰客氣了,途經(jīng)貴地,叨擾貴地安寧已是大過,怎敢再勞鄧宰如此破費!”泄駕只好繼續(xù)虛與委蛇的說道,同時揮手讓士卒將兩車糧草帶走,算是接受了鄧荒的好意。
鄧荒見狀又謙虛了兩句。
“請鄧宰登車,世子已經(jīng)等候鄧宰多時了!”泄駕沒有功夫在這陪他磨牙,只好將鄭忽搬出來。
鄧荒也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不可讓尊者久等,于是,再不多言,在泄駕的邀請下和泄駕同乘一車。
隆隆的車輪滾動聲響起,夜也拉下了帷幕,干冷的晚風迎面吹來,猶如利刃在臉上劃過一般,寒冬還會遠嗎……
“見過世子!”看著背對著自己不停指揮士卒扎營的鄭忽,鄧荒不敢怠慢。
鄭忽轉(zhuǎn)身回禮,笑瞇瞇的看著鄧荒,“鄧宰來了,不必多禮!”
“久聞鄭國世子英雄,只是緣慳一面,吾時常引為憾事,不意今日竟能在此得見,吾生可謂足矣,今夜當浮一大白,才可不負上天垂憐!”
“吾已命人在城中設(shè)下酒宴,還望世子能撥冗移駕,以償臣前日夙愿!”說完再次躬身行禮,感情極為真摯。
鄭忽還未有回應(yīng),倒是一旁的泄駕看的是目瞪口呆,引為憾事才只送了兩車糧草,臉呢?
“鄧宰的好意,吾心領(lǐng)了,不過士卒俱在城外,吾怎么好獨自前去赴宴,正所謂獨樂樂不若與眾樂樂,鄧宰何不讓我軍士卒同去?”鄭忽饒有興致的看著鄧荒。
鄧荒訕訕一笑“世子說笑了,我鄧城地貧民饑,恐難能供大軍所需,吾雖有心,然力有不及??!”
說完,偷偷的四處打量,想尋個空子溜了,實在是他從鄭忽剛才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不對勁。
或許是見無機可趁,鄧荒突然捂住肚子,小幅的上下跳動,再不顧及君子的儀態(tài),向鄭忽告罪一聲,“臣突感腹中不適,軍中可有如廁之處?”
“這是準備尿遁了!”鄭忽心中感覺好笑。
“鄧宰就不必在軍中尋找沃頭了,待到了城中自有爾方便之時!”
話音剛落,周圍的鄭軍士卒立刻上前將鄧荒圍住。
鄧荒面有慌亂,強自鎮(zhèn)定的問道:“世子這是何意?”
鄭忽嘴角微微上揚“好教鄧宰知曉,這鄧城已經(jīng)屬鄭所有!”
鄧荒心內(nèi)一驚,轉(zhuǎn)瞬硬擠出一抹笑容,也不再上下跳動,訕訕道:“世子說笑了,說笑了,臣至今未曾接到君上之令,這……”
鄭忽不再多言,將盟書交給泄駕。
泄駕從士卒手里接過火把,將盟書送到鄧荒眼前。
借著泛黃的火光,鄧荒看清了玉石上已經(jīng)發(fā)干的血跡字樣,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盟書上明晃晃寫著“洪水以北屬鄭所有”盟辭的最后附有蔡侯的簽名——封人。
鄧荒第一次覺得這兩個字是如此的刺眼,以至于現(xiàn)在腦子里還未轉(zhuǎn)過彎來。
“鄧宰可曾看清楚了?”
鄭忽的話讓鄧荒頓時一個激靈,聲音都有些不連貫,小聲的回道:“看…看清楚了!”
“既如此,那就請鄧宰帶路吧!”
說完,也不管鄧荒同不同意,立刻有兩名手持長矛的士卒將其架住。
直到此時,鄧荒這才算是回過神來,不過,木已成舟,只能徒呼奈何罷了!
憶枕中夢
先秦時期的廁所叫沃頭,中國現(xiàn)在也有叫沃頭的地方,我并沒有任何貶損的意思在內(nèi),只是就事論事。下一更在晚上,容我先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