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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衣妙善,半面妝

第二十章 恍然故事

仙衣妙善,半面妝 棠梨妗 2184 2018-04-20 19:00:00

  適才,小沙彌才停住了念經(jīng)。

  “明音。”我恍然間聽到,小沙彌念出這個名字時,竟是有些欣喜。

  后來,我的目光在撞上那個女子的眼神時,便不由自主懵然睡了過去。

  當我再醒來時,隔壁監(jiān)牢已是空空如也。

  我想,那和尚大約是被提審了罷。隔了會兒,我也被兩個衙役架上了公堂。而我在公堂上,并沒有找見小沙彌的影子。

  而此一位青天大老爺?shù)臄喟革L格,委實叫我感到心灰意冷。

  主犯小沙彌越獄,而我作為從犯,竟要為這一樁案子負全責!而那個指認我的女子,由始至終并未露面,京兆尹僅憑那女子一封手書,便將我判刑——幽、閉。

  起初我對“幽、閉”這兩個字不以為意,我從它的字面意思,便主觀臆斷為“幽、禁”或“禁、閉”,所以按和尚犯下的事來講,我覺得這個刑罰委實過輕。

  我在大牢又挨過了三日,第三日夜里,牢頭送過來的伙食忽然改善了許多,令我有些受寵若驚。

  我啃著一只鴨腿兒,笑咧咧地問牢頭兒,“是不是我刑滿,要出去了?青天大老爺還整這么些好菜替我送行,真是厚道?。 ?p>  牢頭兒情緒復雜地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

  我吃飽喝足,捧著肚子靠在墻角,美滋滋地盼著明日,盼著刑滿釋放的日子。

  隔了會兒,不遠間便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捶打悶響,落在這頗為陰森的牢獄里,有些瘆人,我身子一抖,不自主地往墻角縮了縮,那捶打的聲響卻是愈發(fā)清晰。

  我想,莫不是什么人在受刑,但何以沒有聽到慘叫聲?

  我整納悶兒間,一個低沉喑啞的聲音這般響起,“你可叫我一頓好找啊?!?p>  我應聲望過去,見白袍男子隔著欄桿,正饒有意味地瞧著我。他半束著頭發(fā),雪白的衣領微敞,整個人有一種慵懶狷狂的味道。

  我撇撇嘴,“十公子這般得空,找我一個閑人作甚?”

  明游右手撐開折扇,扇面上一只紫鳳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從扇子里飛出來一般,只見他眼神落到我隔壁一座空空的牢房看了會兒,才嘴角清淺地朝我笑笑,“妙妙的意思,是不愿我來?”

  我撐著額頭想了想,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怎么會?堂堂十公子紆尊降貴到大牢里來看我,我怎不會待見?”

  他搖扇子的動作一頓,“我怎聽著像挖苦?!?p>  “呵呵”,我指著隔壁監(jiān)牢,另起話頭,“話說回來,你剛剛看那里作什么?”

  他一臉得意地問我,“想知道?”

  “不想?!蔽覟榱藫蚊孀?,矢口否認。

  他笑了笑,轉而又深深看了看那監(jiān)牢,仿佛能隔著時空看見里面住過的人。我看他情緒稍斂,為我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十佛殿里有一株燈芯,下凡修緣時,被一只失意的鳳凰給誆了,從此離滿天列佛漸行漸遠?!?p>  我問他,“鳳凰為何失意?”

  他道,“鳳凰本是一副脊脈仙骨,天生的上仙,可這只鳳凰卻不屑修行,偏偏對一顆菩提樹情有獨鐘。鳳棲梧桐,可這一只鳳凰,偏偏要棲菩提,菩提本是六根清凈的佛,自然是婉拒了鳳凰的心意。可惜那菩提,最后還是為了一株文君芙蕖落入情劫。鳳凰貴為百鳥之王,天性高傲,又怎甘心輸給一株芙蕖蓮花?”

  說到這里,明游的語氣里竟有些惋惜。

  我為他的故事聽得入神,追問他,“鳳凰是怎么誆那燈芯的?”

  他頗為無奈的失笑,那樣子像極了一位為子女操碎了心的大家長,“菩提是佛,燈芯也是佛,鳳凰心有不甘,便誆那燈芯同鳳凰雙休,燈芯初嘗甜頭,以為這是修行,此后便潛心雙休。”

  我聽到這里,恍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指著隔壁的監(jiān)牢,“你說那和尚是燈芯?”

  他循著我的指尖望去,抿嘴輕笑,“哪里有和尚?”

  我了然,明游只是同我講了一個故事而已,便是我硬要對號入座罷了。

  可是,我竟恍然覺得,明游說的故事是有幾分可信的,尤其是故事里的菩提,我竟會生出一種錯覺,自己和那菩提是舊識。

  我正恍惚間,便聽到一串叮叮當當?shù)穆曧?,我眼看著明游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正正好可以打開牢門!

  我幡然了悟,制止他的動作,“你開門做什么?要我越獄嗎?”他移開鐵鏈的手一頓,等著我說下文,我緊忙補充道,“我馬上就刑滿釋放了,可不想多添一樁罪。”

  他道,“真的?”

  我點點頭。

  而后他竟十分聽話地將牢門重新鎖好,一邊鎖,一邊問我,“你當真知道‘幽、閉’是什么?”

  我答,“不就跟關禁、閉是一樣一樣的么,還能是什么?”

  他頓在那里,嘴角的笑好似在笑我的無知,我看他抬起一根手指,指著天空道,“你聽,捶打的聲音停了?!?p>  我適才發(fā)現(xiàn),四周果然極靜,之前覺得十分怕人的悶響,果然未再傳來。

  “用特制的木槌,捶擊女犯的腹部九九八十一下,直至女犯子宮脫、垂,掉出外、陰。手段殘忍,簡直人神共憤。許多女犯只吃了一錘,便已疼暈了過去。”他頓了頓,危險地看向有些發(fā)怵的我,“這便是‘幽、閉’?!?p>  我望進他閑適的瞳孔,不由得一怔。

  我顫顫聲聲問他,“你說的……是真的?”

  他眉頭一皺,“不相信我?”復背過身嘆了口氣,“罷了,我該走了?!?p>  我想了想他方才的敘述,‘幽閉’的畫面便在我腦海里一篇篇展現(xiàn),我仿佛能看到自己赤裸著身體,被綁在一個冰冷鐵床,兩個彪形大漢,一人一錘,交替著捶打著我的小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慌張抱著兩根柱子,朝臨鳶離去的背影呼喚,“臨鳶!哦不!十公子!”

  他閑閑扭過頭,問我,“怎么了?”

  我指著鐵鏈,小聲同他商量,“您能不能大發(fā)慈悲,幫我開個門?”心下有些奇怪,看守牢房的人,怎么都不在?但他們不在,我也只敢輕言細語,如若被發(fā)現(xiàn)那就糟糕了。

  我看他眼皮一抬,嘴角牽起一抹剛剛好的弧度,“你得應承我一個條件?!?p>  “別說一個,就是十個我也應你。”我豪氣萬丈地應下。

  “日后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問為什么,更不可以抵抗?!彼鄣滓荒ㄐσ馍畛?,像是有什么陰謀。

  我信誓旦旦指天起誓,“你說什么,我便做什么,絕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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