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深,星子遙掛在星空深處,明滅著。
王四走在最前方,席節(jié)就跟在他的身后。
“喂?!彼鲅裕罢f起來你好好地怎么想起來討好這刺史大人,席家也還沒淪落到這種地步吧。”
席節(jié)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一直視作繼承人的席淼在秘境之中出了事,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更重要的是這些年席家的資源一直傾斜在席淼身上,也就導致了在其他人的培養(yǎng)上出現了斷層。
席淼的死,導致席家必須要在短時間內堆砌出另一個境界不低的后繼者,這就意味著大量的資源。
而衛(wèi)野的到來,給了席節(jié)這樣一個機會。
“刺史大人是朝廷派下的人,應當受到禮敬,這怎么能算討好?”他看了王四一眼,“若說起討好,你連色藝雙全這種話都能說的出口,我怎敢與你相提并論。”
王四撇了撇嘴,沒有再過多辯駁。
前方,道路曲折地向一邊轉去,王四的目光瞇起。
轉過彎,縣衙里巡回的衙役少了些。
王四感覺到席節(jié)離自己很近,近到只要一轉頭,一伸手,他就能掐住席節(jié)的脖子。
于是他轉過頭,伸出了手。
席節(jié)皺眉,看著朝他伸手的王四,有些不解。
他從未想過王四會對他出手,原因很簡單。
他是玄境一階修士,而王四雖然有天狼為倚憑,但并沒有什么修煉上的天賦,兩相碰撞,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王四還是出手了,帶著義無反顧地決然。
席節(jié)皺眉,然后后退,土地在他的面前翻滾掀起,王四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實力上的差距,并不是所謂的決然就能彌補的。
席節(jié)看了眼四周,確定巡邏的人不會在意這些。
“其實,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彼聪虮凰品诘孛嫔系耐跛?,嘴角露出一抹猙獰的笑。
為了向衛(wèi)野交代,他不會殺王四,但他的確在很早之前,就看王四不順眼了。
于是他揮了揮手。
跟在他身后的席家侍從在他的一字排開,看起來分外地有氣勢。
“給他點教訓。”席節(jié)挑眉,話音里帶著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坝涀?,留一條命就行?!?p> 身后,有刀刃出鞘的聲音。
席節(jié)轉頭剛想大罵,都說了留一條命,哪個不長眼的居然動刀。
然而他的話就這樣梗在了喉嚨里,刀刃落在他的脖子間,利落地切開他的喉管,橫斜一拉。
鮮血開始涌出,他試圖伸手去捂,但他做不到,清醒的意識被疼痛和窒息剝離,他很利落地倒了下去。
一切發(fā)生壓電光火石之間,很快,快到其他人都沒有回過神。
直到夏禾走上前,將席節(jié)腰間的幾個荷包扯了下來,席家的侍從才反應了過來。
“快,快殺了他替家主報仇!”
夏禾像是沒有聽見這些,他轉過身,將荷包隨手扔向王四:“賞你了!”
王四捧著沉甸甸的荷包,眉笑眼開。
在這樣一個過程中,四周席家的侍從圍聚了過來。
夏禾只看了他們一眼。
那些侍從忽然發(fā)現自己渾身無法動彈。
王四走過去,手起刀落。
這些動靜很大,四周巡邏的衙役顯然是聽見了聲響。
夏禾伸手拋出一身黑衣。
“穿上?!彼f道,“等會我會制造機會,送你離開?!?p> 王四皺了皺眉:“我離開,那你呢?”
夏禾看向在夜色里朦朧的前方。
“我想殺人?!彼f道。
王四怔了怔。
夏禾的話說得很認真,但也很隨意,就如同說要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王四的目光落在席節(jié)身上,又看向夏禾。
他聽見四周衙役圍過來的腳步聲,笑了笑。
“等你回來,以后不損你是摘桃子的了。”
夏禾看了王四一眼。
“回去給我沏壺茶。”他說道。
話音一落,夏禾轉身,他攥著手中的刀,然后向前方走去。
他是真的想殺人,說不知道為什么也有些矯情,他知道原因。
人命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微不足道了些,身份,地位,甚至是數量,都把人命的價值沖得稀爛。
但那還是人命,人命,脫去富貴貧窮生老病死這層外衣,就該是平等的。
這一切,夏禾自己不可能無動于衷。
星光在天際閃爍著,少年舉起手中的刀,第一次,他有一種想劈開一切的沖動。
生活大概就是這樣,想做就去做,何必管什么秋月春光。
于是星光之下,刀光瀲滟而起。
……
夜深,地牢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
此刻,阿全和林耕小心地從地牢里擠了出來。
地牢里的獄卒守衛(wèi)并不是很森嚴,原因很簡單,人太多,根本看不過來。
這些就給了阿全和林耕機會。
他們小心翼翼地從地牢里擠了出來,手中攥了一串鑰匙,然后走向一間間牢獄。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走,但對于天狼的人來說,這是命令。
整個地牢暗流涌動了起來。
阿全打開最后一間牢獄,身后響起一聲呼喝。
“你在干什么!”
他回過頭,看見一個獄卒正看了他。
他想了想,將牢門打開。
“當然是回家,媳婦還等著我暖被窩。”
說話間,一批人流就這樣從各個牢房里涌了出來。
獄卒被淹沒在人群之中,看起來有些飄搖。
……
夏禾的目光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他是第一次殺那么多人,刀刃砍向脖子的時候并沒有想象中的輕松。
輕松的殺人是需要技巧的,比如知道人體之上哪一塊骨骼之間會有空隙,就如同庖丁解牛。
但夏禾并不會,他只會最原始的劈砍。
刀刃砍在骨頭上,格外費力。
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但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沒有用靈力。
最原始野蠻血腥的動作,帶動著最刺激心臟的鮮血與畫面。
夏禾感覺到渾身被鮮血浸透,不僅是別人的,還有他自己的。
有些滾燙,就如同一顆開始燃燒的心臟。
他看向前方,衙役越來越多了,他知道,衛(wèi)野這次前來,帶了不少高手。
但他的眼睛卻漸漸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