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躲貓貓,在別人的家里,別人要藏要躲,豈是一個外人說找到便能找得到的嗎?
一行人跟著披了斗篷的徐童瀟追出來,卻沒走幾步便給遠遠的甩開了,沒頭蒼蠅似的在后院中找開了,這紅院,畢竟是徐童瀟的家,邊邊角角哪里有比她更熟悉的。
“一群蠢貨,姑奶奶的腳程豈是你們追的上的。”徐童瀟啐了一口在地,嘴上嘲諷著,卻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不時回頭瞧一瞧,是否有人跟上來。
正行至一處假山,徐童瀟鬼鬼祟祟的四下里打量,腳下步子匆匆,一個晃神,直撞在一人胸膛,結(jié)結(jié)實實,撞的她趔趄著往后退了幾步。
隨手抓了抓擾亂的青絲,徐童瀟惡狠狠的低吼一聲,道:“誰啊,走路不長眼睛啊!”
話說著,她不由得心頭一墜,猝然抬起頭,拋出眼眸看過去,只見那人,三十左右的年紀(jì),一襲暗色衣衫,正面無表情,盯著她看。
怕是個公子哥什么的吧,徐童瀟暗自吞了口口水,往后退了兩步,頷首撫身,霎時間緩和了語氣,頗乖巧的說道:“是我不小心,沖撞了公子,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這位被她稱作公子的人,正瞧著她的眼眸,眼角微微一顫,涼聲問道:“你不認得我?”
滴溜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徐童瀟淡淡的語氣出口,說道:“奴婢剛進院侍候不久,路尚未認清,何況是人了?!?p> 那公子饒有興致的勾了勾唇角,不依不饒的又問道:“哦新來的,侍候誰的?”
“自然是咱們家爺了?!毙焱癁t腦中第一個蹦出來的,便是被小苦稱作惡霸的那個人,于是又說道:“爺差遣奴婢到庫房取些用物,這不……一個不留神便走差了路了?!?p> 那公子聞言,眉頭明顯的蹙了蹙,徐童瀟心叫不好,指不定說錯了什么,還是先走為上。
徐童瀟連忙又撫了撫身,說道:“爺還等著奴婢回話呢,不耽誤公子,告辭了?!?p> 話音還未落,她抬步便往前行去,那公子緩了緩心神,連忙一個轉(zhuǎn)身,一把便扯住了徐童瀟的大斗篷,用力往回一扯,直扯的她一個趔趄。
徐童瀟終于在穩(wěn)住腳后,吼道:“喂喂喂,你干嘛呀?”
“爺近日不在莊中,你聽的是何人差遣啊?”那公子手上的力道并沒有撤下來,反而攥的更緊了些,冷冷低吼道:“還不說……你到底是何人?”
徐童瀟斂下了眼眸,一時未想好對策,也不顧被他扯著的衣衫,雙手背于身后,開一瓶粉末,沾了滿手。
忽聽得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徐童瀟眉頭蹙緊了,口中低語道:“糟了。”
那公子亦聞及談話聲,一個晃神間,手上一個放松,徐童瀟趁勢打掉了他的手,抬步便跑,那公子踏步飛身,一個翻身便穩(wěn)穩(wěn)的落于她身前,豎掌而出,徐童瀟也不含糊,亦推了一掌出去與他相對,霎時粉末飄飛。
“這什么?”那公子低頭瞧了瞧自己的雙手,仿若有一股暗流于掌中游走,怪的是并沒有任何不適,便冷聲問道。
徐童瀟唇邊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她微微頷首,轉(zhuǎn)而幽幽開口,道:“是公子你不依不饒的,我為自保而已,很抱歉,我掌中帶毒,后面那些人是來追我的,你幫我擺脫他們,否則你就等死吧。”
那公子眼角抽動了兩下,突然扯出了一抹冷笑,冷聲說道:“你既有如此手段,逃了便是,也不必給我解藥了?!?p> “哎呀不行,我現(xiàn)在還不能出去?!毙焱癁t突然自顧自的低低一語,跺了跺腳,連忙抬眸說道:“好吧我剛剛是嚇唬你的,求求你幫幫忙吧?!?p> “完了來了。”然而還未等到那公子的回應(yīng),她便幾近絕望的低吼了一句,快步閃進了一側(cè)的假山縫隙之中。
偷偷探出一顆頭來,徐童瀟雙手合十放于額上,對著那公子拜了拜,像極了一只可憐巴巴的流浪貓,那公子只覺她有些意思,自顧自的低低一笑。
正交流間,徐童瀟俶的收回了腦袋,那一隊人已追至。
“泗爺?!笨磥硎莻€領(lǐng)頭人的,對著那公子抱拳頷首喚了一聲,才又問道:“您怎的回來這么晚?”
“替爺在外頭辦了些事,有些耽擱了?!边@位泗爺只淡淡一句帶過,轉(zhuǎn)而反問道:“倒是這大晚上的,你們一行人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
那領(lǐng)頭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抱怨道:“嗨,這不嘛,那小丫頭不安分,又跑出來了,咱們實在不敢驚動大小姐宴客,只好私下里在院中尋一尋了?!?p> 泗爺眉頭輕蹙,又詢問道:“都這么晚了,大小姐還在宴客嗎?”
被他這么一問,那領(lǐng)頭人也不太確定了,于是說道:“許是吧,我瞧著,是個眼生的男子,兩人可是相談甚歡呢,也不知如今散了沒有,可不敢再去了?!?p> 這大宅院中素來不進生人,怎么會有男子這么晚了還留在院里,會不會跟這個眼生的小姑娘有何關(guān)系呢,泗爺想著,暗暗的瞟了一眼假山處。
那領(lǐng)頭人想了想,才又問道:“話說,剛剛是追到這邊了,泗爺可瞧見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了嗎?”
泗爺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這一路行過來,還真沒瞧見什么女子,會否你們追岔了方向???”
那領(lǐng)頭人皺了皺眉,自顧自嘟囔了一句:“按說不該啊?!?p> 而暗處的徐童瀟,正擦著石壁,欲將身上的斗篷脫下,卻轉(zhuǎn)頭的瞬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此時墻壁上,正趴著一直黑色的大蜘蛛,那個頭,足有小孩半個手掌那么大。
“哎呀天哪!”她一聲驚呼,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踉蹌著站穩(wěn),模樣還頗有些狼狽。
那領(lǐng)頭人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把手一指,高聲道:“哎,你是什么人吶?大半夜鬼鬼祟祟的?”
這話一出口,他手下的人連忙舉了燈籠照過去,細看。
“哎呦干嘛呀,刺眼睛?!毙焱癁t抱怨著,抬手擋在了自己的眼前,閃躲。
那提著燈籠的手下,口中嗞了一聲,轉(zhuǎn)頭說道:“頭兒,不是她呀。”
泗爺斂著眼眸暗自思忱片刻,忽而轉(zhuǎn)過身大步跨來,拎著徐童瀟的斗篷邊,替她裹了裹,口中嗔怪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待在里頭不要出來嗎?”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徐童瀟身子一滯,半晌緩不過神來,只盯盯的瞧著這位泗爺。
那領(lǐng)頭人眉頭緊皺,詢問道:“泗爺……這位是……”
“唉!”泗爺眼瞧著徐童瀟,也不說話,只嘆了口氣,面上頗有些為難模樣。
“哎……懂,咱們都懂?!蹦穷I(lǐng)頭人卻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滿面堆著笑意,點頭哈腰的說道:“泗爺放心,我們吶什么都沒瞧見,沒瞧見,不妨礙您,這就走了。”
“走!”那領(lǐng)頭人招呼一聲,便帶人往前行去。
徐童瀟正納悶,他怎么如此輕易的便走了,卻滿滿的看了一眼,那領(lǐng)頭人面上笑的浪蕩,當(dāng)即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