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年十一月十七日。
奎狼國,圣靈村。
這個村子有幾十戶人家,位于奎狼國、秋之國、銀霜國三國的交界處。
村子里的人,以牧羊為生,連年征戰(zhàn),導致村子里的人口越來越少,很多婦女和孩童都不得不進入牧場勞作。
村頭的一座高地上,一個銀發(fā)老者正向村子里眺望,目光熱切。
這個老者,正是傲絕。
圣靈村是傲絕自幼生活的地方,一晃,他已經(jīng)在外漂泊了二十幾年了!
他欣喜若狂,從高地上飛奔而下,來到了村落之中。
村子里的房屋,跟當年一個樣。遺憾的是,村路上往來的都是陌生的面孔,朝他投來警惕的目光。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兒時的伙伴都離開了人世,或許,村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人認識他了。想到這,傲絕心里一陣悲涼。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再他眼前。來的人,是個個子很高的老翁,看起來很像他兒時的伙伴阿多。
看到這個人,傲絕心頭一動。但理智告訴他,這個人肯定不是阿多,阿多的年紀,跟自己差不多,活著的話,得有九十歲了!
“你是阿多的兒子,胡隆吧!你跟你父親當年長得一模一樣!”傲絕上前搭話。
老者聞言,先是一愣,隨后發(fā)出爽朗的笑聲。“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胡隆。我是胡隆的兒子,圖博!”
傲絕聞言,心中更是感慨。眼前的人,竟是自己兒時伙伴的孫子!“圖博,你是圖博?我記得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伙子!想不到,二十多年過去了,你也老了!”
圖博打量著傲絕,忽然露出驚異之色?!澳闶恰两^爺爺!”圖博認出了傲絕,滿臉歡喜,來到近前。“傲絕爺爺,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圖博說著,疾步上前?!鞍两^爺爺,二十年不見,你怎么老成這樣了?對了,我記得,當年你的腿……”圖博記得很清楚,傲絕爺爺腿被打斷了。
“當年的事,就不要提了,孩子……”傲絕說著,有些哽咽。
“傲絕爺爺,當年的事真是對不住,我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是我們……”
“算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說實話,我恨了你們二十多年,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再也恨不起來了!”
“傲絕爺爺,你能這么想,實在是讓我慚愧!天色不早了,今晚你就去我家住吧!”圖博說道。
“好,我記著,你媽媽做的烤雞最好吃了,不知道這手藝你學會沒!”提到烤雞,傲絕莫名的興奮起來。
圖博聞言,臉頓時紅了。“傲絕爺爺,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很笨的,母親的手藝我怎么能學會?好在,我有個很聰明的兒子,他叫寶利,寶利從小跟著奶奶,把奶奶的手藝都學了!”提到自己的兒子寶利,圖博頓時眉飛色舞,可見他是多么在意自己的兒子。
說話之間,傲絕個圖博來到一個門前??吹竭@個院子,傲絕的眼前閃過了無數(shù)畫面,陷入了回憶中。二十多年了,他還是沒法從陰影里走出來!
二十五面前的這個院子里,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年輕的圖博,正帶著新媳婦卓拉向親朋好友敬酒。這一天,是圖博大喜的日子,他賣掉五十只羊,終于換足了彩禮錢,娶到了他心儀的姑娘卓拉。
“傲絕爺爺,多虧了你五個銀幣,我才湊足了彩禮錢,要不然,我現(xiàn)在還急的團團轉(zhuǎn)呢!”圖博拿著酒杯,來到了傲絕的面前,滿臉謝意。
“小事一樁,有什么可謝的。”傲絕說道。
“對了,傲絕爺爺。您是不是又要去王塔了,這錢恐怕得等明年再還你了!”圖博有些愧疚的說道。
“臭小子,還這么見外?之前不是說好了,這五個銀幣是給你的份子錢,不用還了。我能讓你們小兩口一結(jié)婚就欠債嗎?”
這時候,圖博的爺爺阿多來了?!鞍两^呀,這錢我們必須還你。你就比我小一歲,我孫子都娶媳婦了,你還是光棍一條!你不要光想著去王塔,也想想個人問題呀!”
傲絕聞言,露出一絲苦笑。“我這輩子,就不考慮這件事了,看著這些孩子們都過得挺好,我就知足了。”
就在村民們有滋有味的吃著喜宴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囻R蹄聲。
村民們循聲觀望,見一隊穿著鐵甲的騎兵從村西頭的土道上疾馳而來。
這隊騎兵的領(lǐng)隊,是的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一身黑色板甲,帶著狼牙戰(zhàn)盔。他體格精悍,個子也就一米七出頭,留著濃密的絡(luò)腮胡須。
青年身邊,有一個體態(tài)臃腫的將領(lǐng),留著滑稽的八字胡,穿著一身灰色的鎖環(huán)甲,顛簸之下,他的肚子上下振動,好像能顛出二斤油來。
看到這個臃腫的軍官,村民們頓時現(xiàn)出恐慌之色。
“壞了,是東華將軍來了?!?p> 東華將軍,是新兵團的團主。專門負責新兵的招募和訓練。最近幾年,新王蒼狼嘯繼位,軍隊迅速擴充了一倍。這個東華將軍,隔三差五的就會來村子一趟,將村子里的青年拉走幾個。所以,村民們們眼里,東華將軍就是個瘟神。
“東華將軍昨天不是來過了嗎,怎么又來了!他不會又要抓人去新兵團吧!”
“他來村子,還能有別的事嗎?總不會是來給圖博隨份子的吧!”
此刻,圖博的心里也非常忐忑。他聽人說,新兵團的訓練非常殘酷,很多人都是帶著傷殘退的役,甚至有人死在了實戰(zhàn)演練中!他可不想在結(jié)婚當天就被抓到新兵團里!
此刻,騎兵已經(jīng)到了村里,在圖博的家門口停下。東華將軍騎著戰(zhàn)馬,徑直踏入了院子。
圖博的爺爺阿多滿臉惶恐之色,走到近前。
“東華將軍,您來的正好,今天是我兒子圖博大喜的日子,坐下來喝杯喜酒吧!”
東華將軍聞言,臉色一沉,說道:“本將軍公務(wù)繁忙,哪有閑心喝你的喜酒!我今天來,是要傳達一個命令。國王陛下要組建一支精英部隊“十選蒼狼衛(wèi)”,要求這一帶的青壯年都去新兵營參加選拔!你們圣靈村有二十五個適齡青年,都要跟我去新兵營。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一個小時后,所有人在這里集合。不來的人,按逃兵處理!”
村民們聞言,有些激動。最近幾年來,新兵營時常來村子里抓人,村子里的青年越來越少,很多婦女和孩童不得去牧場勞作。這個東華將軍居然得寸進尺,要把全村的青年都抓走!
“東華將軍,您前幾天不是來過了嗎,怎么……”一個村民忍不住質(zhì)疑道。
“我?guī)滋烨暗拇_來過,但這次是奉了國王的命令!你們敢質(zhì)疑國王的命令不成?”東華將軍蠻橫的說道,眼中放出兇光。
“我們當然不敢質(zhì)疑國王,只是,如果全村的青年都去了兵營,誰去牧場割草喂羊!”一個村民忍不住質(zhì)疑道。
“哈哈!你的想法真是可笑!我奎狼國的男兒,應(yīng)該志在四方,怎能只想著割草放羊!”這時候,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說話之人,正是那個帶著狼牙盔的青年。說話之間,青年已經(jīng)催著馬,走進院子中央。
這個青年,面皮微黑,須發(fā)濃密。他的個子不高,卻體格精悍,英氣逼人。他的容貌平庸,一雙眼睛卻銳利的像兩把尖刀,讓人莫名的生出敬畏之意。
這時候,年長的阿多看到了青年腰間的武器,頓時臉色大變。青年的武器,是一把漆黑的鐵骨朵。這把鐵骨朵,是奎狼國的國寶,是國王的象征!
“奎狼王陛下!您是國王陛下!”阿多無比激動,向著青年深施一禮。
這個青年,正是剛剛繼位的奎狼王,蒼狼嘯!
得知這個青年便是奎狼王,村民無比激動,紛紛向奎狼王參拜!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國王居然親自到了圣靈村!
蒼狼嘯被認出,有些意外?!爸T位村民,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你們害怕戰(zhàn)爭,害怕一去不回!但我想說,人都難逃一死,只有死在戰(zhàn)場上,才死得其所!你們只一心想著在牧場耕耘,是否想過,外面的天地有多廣闊。我會帶著你們在沙場上馳騁,將十國都變成我們的牧場!你們的兒子,不會死在他鄉(xiāng),因為將來的十國,都會是我們奎狼國的領(lǐng)地!”
“國王陛下!”這時候,圖博的父親胡隆單膝跪倒在奎狼王面前。
奎狼王見狀,面露異色?!澳闶钦l,有什么事嗎?”
“陛下,我是這家的主人,胡隆。今天,是我兒子圖博大喜的日子。我想求您網(wǎng)開一面,寬限幾天,讓我兒子過幾日再去新兵營!”
奎狼聞言,臉色驟變?!皩τ谀銉鹤觼碚f,娶妻生子的確是天大的事了。但在整個奎狼國的利益面前,這些事都是微不足道的!作為奎狼男兒,豈能為了兒女私情耽誤了國家大事!你的兒子,今天必須跟我走!”奎狼王嚴厲的說道。
“陛下,求求你開恩吧,哪怕只給我丈夫一天的時間!”這時候,圖博的新婚妻子卓拉跪倒在奎狼王面前。
奎狼王這才注意到這個新娘,神色微動。這個女子,身材高挑,皮膚白凈。很難想象,在這個荒僻的牧民村落中,會有這樣美麗的女子?!澳阋蚕虢o你丈夫求情?”蒼狼嘯問道。
“對!我要為我丈夫求情!國王說的對,對于男人來說,戰(zhàn)死沙場是最好歸宿!但是,如果奎狼國的所有男兒,都戰(zhàn)死沙場,豈不是亡了國?”
蒼狼嘯聞言,目露兇光。繼位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質(zhì)問。若不是對方是個女人,他已經(jīng)讓人把這個狂徒處死!
卓拉見奎狼國沒有回絕,繼續(xù)說下去?!翱菄胍Q霸十國,非一日之功,需要一代代人的努力!所以,我肯請陛下給圖博一天假,讓他留下種再赴沙場。這樣,就算圖博死在沙場上,二十年后,還有他的兒子繼續(xù)為陛下征戰(zhàn)!”
“哈哈!你說的很有道理!”蒼狼嘯朗聲笑道。“我蒼狼嘯過了二十多年,還第一次見到你這般有見識的女人!你這樣的女人,嫁給圖博這樣一個窩囊男人實在是太可惜!我決定,廢除你們的婚約,從現(xiàn)在起,你是我蒼狼嘯的女人!這新房布置還不錯,今天晚上,我就在這過夜了!你去讓人準備一下吧!”
“陛下!”圖博沒有想到,事態(tài)會發(fā)展到這一步。他要上前理論,卻被爺爺一把拉住。他不甘心,自己的新婚妻子就這么被人奪走了!
阿多知道,這個新繼位的奎狼王十分霸道,他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
“既然這樣,我就給你們寬限一天,明天一早,你們再去新兵營報道吧!”奎狼王說著,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