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長安手臂緩緩用上了全力,卻是紋絲未動,他額頭青筋暴起,龍遙還是一臉輕松的樣子。
這時史長安已意識到他們二人間的差距,他咬牙切齒地叫道:“來人!”
一道人影從門口快步走進(jìn)來,見到屋內(nèi)情形,直接從腰間抽出一雙鐵尺戳向龍遙。
尋常鐵尺都是圓頭,用來擊打穴道,故而又稱“點穴尺”。但這人的鐵尺卻有鋒利無比的尖頭,這一下若是被他戳實,龍遙不死也要重傷。
龍遙將蘇蓮兒拉到身后,又拉過史長安將其一腳踹向那人。
那人急忙收起鐵尺上前接住史長安。
龍遙抱拳問到:“史公子,蓮兒是我的朋友,不知道她怎么招惹到你了?”
史長安此時怒氣上涌,被蘇蓮兒拒絕的事都被他擱到一邊,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被別人踹了一腳。
他赤紅著雙眼,瞪著龍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給我廢了他!留口氣就行!”
護(hù)衛(wèi)手持鐵尺就要上前,龍遙急忙道:“且慢!要打也出去打,別給人家把店砸了?!?p> 畢竟這是龍遙自家的店,而且店里都是貴重物品,磕壞了哪個龍遙都會心疼。
此時聞風(fēng)趕來的琢玉樓掌柜聽了龍遙的話大感贊同,覺得這個年輕人真是明事理。
護(hù)衛(wèi)猶豫地看向史長安,史長安哪里管得了這些,“打!打壞了算我的”
護(hù)衛(wèi)聞言再度沖了過來,龍遙只得拔出了劍。
客人們一見動了真家伙,都急忙跑出了店去,有膽大的還在門外看著熱鬧。掌柜的也躲進(jìn)了里屋,從門縫里向外張望著。
護(hù)衛(wèi)左手鐵尺刺向龍遙腰間,龍遙扭腰跨步,躲到一邊,同時長劍向上挑起,使出“驚濤拍岸”。
這護(hù)衛(wèi)不閃不避,一雙鐵尺沖破劍氣架住龍遙的長劍。
龍遙迅速收劍,因為鐵尺這件兵器就是專門為克制刀劍而發(fā)明的。
尋常刀劍若是被其中柄和旁枝別住,便很容易被別斷,故而龍遙不敢與其硬碰。
護(hù)衛(wèi)趁機(jī)貼近了龍遙身體,兩把鐵尺,一手正持,一手反持,在龍遙胸腹間劃來刺去。
龍遙經(jīng)過幾次實戰(zhàn),對于狹窄空間下施展步法愈發(fā)的得心應(yīng)手。
他憑借精妙步法很快就與護(hù)衛(wèi)拉開距離,然后使出“飛瀑連珠”,連成一條直線的劍光直指對方咽喉。
護(hù)衛(wèi)格擋之后,想別住長劍,龍遙卻早已抽回劍去。
要打敗鐵尺也很簡單,只要比他更快就行了。
“飛瀑劍法”使出,劍光如飛瀑橫空,迅疾無比。
護(hù)衛(wèi)愈發(fā)跟不上龍遙的速度,狼狽地格擋著,絲毫沒有反擊之力。
只是施展這樣狂風(fēng)暴雨一般的劍法,龍遙尚不能完美控制劍氣,幾道劍氣飛射而出,打壞了一些易碎的珠寶。
龍遙顧不得心疼,他只能迅速結(jié)束戰(zhàn)斗,來把損失降到最低。
護(hù)衛(wèi)不斷退后,終于靠在一個貨架上,退無可退。
龍遙使出一招“九天銀河”,那雙鐵尺直接淹沒在銀河一般的劍光之中。
“叮!叮!”
兩聲清脆的響聲過后,只見一對鐵尺從護(hù)衛(wèi)手中飛出,插在了貨架之上,又磕壞一只玉鐲。
龍遙一劍刺出,停在護(hù)衛(wèi)的咽喉之上,轉(zhuǎn)過頭蔑視地看著史長安,“史公子剛才說要廢了誰?”
史長安臉色鐵青,大罵道:“廢物!”然后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龍遙收回劍幾步來到史長安身前,伸出長劍攔住了他的去路。
“龍遙!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不是夏尚德,你若是傷了我,蘭家也保不住你!”史長安瞪向龍遙,心中還是有些懼怕,畢竟龍遙可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龍遙笑道:“史公子誤會了,只是你把人家的東西打壞了,總是要賠償?shù)陌???p> “這不是我打的!”史長安已經(jīng)覺得龍遙有些胡攪蠻纏了,到底誰才是欺負(fù)人的那個?。?p> “但你親口說過打壞了算你的。”
“我要是不賠呢?”史長安面色一狠,他想起來大哥已經(jīng)在今日回京,如果龍遙真的動了自己,有大哥做主,把他關(guān)進(jìn)刑部大牢都不成問題。
“那我只好報官了?!饼堖b依舊是一臉笑容,這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讓史長安非常不爽。
但龍遙的回答讓史長安猛然失笑,“哈哈!好??!你快去報官…”
但他突然停住,想起自己家正在謀劃的大事。在這個關(guān)鍵時期,定國公府一定要保持低調(diào)。
如果自己真的和龍遙對簿公堂,蘭家一定會站出來給龍遙撐腰,到時候就變成了史家和蘭家的斗爭,一定會引起全京城的注意。
萬一因此壞了大計,他史長安真是百死莫辭。
史長安抬起頭來,卻不見了龍遙的蹤影,他望向四周,最終發(fā)現(xiàn)他正和琢玉樓的掌柜說著什么,而掌柜低頭哈腰,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
此時龍遙已對掌柜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葉老板的外甥,蘇蓮兒也表示了贊同。掌柜一看少東家在這里,自然是言聽計從了。
龍遙回過頭來看向史長安,故意高聲道:“掌柜的你放心,有我和這么多人作證,相信他燕京知府也不敢當(dāng)眾徇私枉法。”
“就算他是定國公的二公子,也得欠債還錢不是!”
史長安急忙走上前來,“慢著!本公子何曾欠債不還了?”
“說要賠償卻又出爾反爾,這不是欠債不還嗎?”
“哼!你是不是聽錯了?我定國公府會差這點錢嗎?掌柜的,把損失了多少清點一下,報個數(shù)目上來?!?p> 他們神仙打架,掌柜可不想在一旁摻和,急忙抱著算盤清點損失去了。
“史公子果真言而有信?!饼堖b笑瞇瞇地說道。
史長安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并不理他,其實心中已把龍遙列入了必殺名單之中。
龍遙討了個無趣,便和蘇蓮兒說起了悄悄話。
蘇蓮兒對那些豪門恩怨并不了解,還以為龍遙因為背后有蘭家撐腰,才不怕史長安。
盡管龍遙一直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蘇蓮兒心中還是自責(zé)不已,她以為都是因為自己龍遙才會得罪史長安。
龍遙知道蘇蓮兒心思敏感,便盡力安慰她,卻是收效甚微。
這時掌柜的已經(jīng)清點完畢,他抱著算盤來到史長安跟前陪笑道:“史公子,總共是九百…”
“咳咳!”龍遙突然猛咳一聲,“掌柜的,你可不要以為史公子言而有信就把人家當(dāng)作了冤大頭,告訴你,是多少就是多少,你要是敢虛報,我饒不了你!”
掌柜的自然聽懂了龍遙的暗示,他沒想到這位少東家膽大到要敲定國公府的竹杠。
“龍公子明察,小的可是絲毫不敢虛報,您看,這總共是一…”
“什么?”龍遙再次大叫著打斷他,“你以為我不識貨嗎?就這點破爛要一萬兩?哼!我看兩千兩都值不了!”
掌柜的這才心領(lǐng)神會地道:“對對,小的這點把戲怎么能逃過龍公子的法眼,總共是一千八百兩?!?p> 如此明顯的敲竹杠,史長安也看出來了,他并不會因為心疼錢氣憤,但是龍遙把他當(dāng)猴耍,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
“你…”史長安正要發(fā)作,但對上龍遙有恃無恐的眼神,只得強(qiáng)行按捺住內(nèi)心的怒火,幸虧史長安不會內(nèi)功,否則他一定會被憋出內(nèi)傷。
史長安從身上掏出一把銀票,總共有兩千兩,這是他打算用來給蘇蓮兒下聘禮的,誰知今日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點出一千八百兩遞給掌柜,陰森森地道:“掌柜的,這次可別查錯了?!?p> 掌柜的顫抖著接過銀票,都不敢清點就要收起來,“錯不了,錯不了?!?p> “史公子果真爽快?!饼堖b從懷里掏出了十兩銀子,遞給史長安,“在下也不是小氣的人,這些銀子拿去給你的護(hù)衛(wèi)療傷,咱不能寒了手下人的心不是?!?p> 史長安并沒有接銀子,而是盯著龍遙道:“別以為蘭家能保你一輩子,這燕京城的水,比你想象得深得多,要是水性不好,小心溺死?!?p> 然后不等龍遙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走,他那個護(hù)衛(wèi)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離開了。
龍遙心中暗笑,“史家這條船就要翻了,不知道史二公子你的水性怎么樣?”
蘇蓮兒來到龍遙身邊輕聲道:“謝謝,對不起?!?p> 龍遙則是對她笑道:“走吧,回家吃飯?!?p> “回家吃飯”,簡單的四個字在蘇蓮兒心中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蕩起一股暖流從心中發(fā)出,流向四肢百骸。
這是她許久都未體驗過的感覺,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傾國傾城的弧度,甜美地道:“走,回家?!?p> 龍遙牽馬與蘇蓮兒走在回家的路上,詢問著自己不在的這幾日家里的情況。
蘇蓮兒一一相告,比如夜王回來時帶了什么禮物,小黛又學(xué)會了幾樣新菜式,蘭霜月來詢問過幾次龍遙的去向。
這種普普通通的家常聊天,讓奔波在各種陰謀恩怨中身心俱疲的龍遙感到了難得的放松。
他想起小的時候,他從門縫里偷看浴血歸來的父親,他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也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那樣殺氣騰騰的父親令龍遙感到陌生又恐懼,但這時母親出去迎接他。
父親在看到母親的那一刻渾身的殺氣突然消弭不見,他用手擦了擦本已經(jīng)洗干凈的臉龐,卻把臉又蹭上了污漬。
“夫人!我回來啦!”
父親上前想擁抱母親,卻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血跡,便停住不前。
母親卻不管不顧地?fù)肀ё∷莻€鋼鐵一般的漢子,江湖上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殺神,此刻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蘇蓮兒望著露出天真笑容的龍遙,心中對他愈發(fā)好奇了。
“龍遙,究竟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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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色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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