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方塵露的過去
一船三人，水流推動著船前行，船頭已經(jīng)被兩人‘占據(jù)’了。
方塵露識趣地坐靠在船尾的位置，看著兩岸的景色一直向后倒，分外的洽意。
船駛過的水波，上面掛著兩岸的燈火輝煌，在河上很靜，隔絕了兩岸的喧嘩。
這份少有的閑情，不由得讓他想起東臨的別稱，繁匯，就是匯聚天下繁華之所的意思。
現(xiàn)在想來，這繁華的景色，和一百多年前一樣，瑤國還是這樣的強盛，而他喜歡的人，卻早已不在了。
水中倒影，方塵露看到一名女子的倒影，和她真像。
“公子心神不寧，可是丟了什么貴重之物？”
隔壁的船上，傳來女聲。
方塵露抬頭，看到一名白衣女子，那是？他一直夢到的人，就是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人。
“沒……有，我沒有丟東西?！彼麃G的，是心。方塵露對上了女子的雙眸。
女子疑惑地望著方塵露，一直到兩船都駛出一段時間，方塵露還在盯著那位女子。
剛剛還在想自己為何會突然想起她，看到水上倒影，還有抬頭看到的女子，怪不得。
真的是她的轉(zhuǎn)世嗎？那他們也太有緣了。
但是沒有跟她過好每輩子的勇氣，所以不忍心打擾她的平靜。
萬一，只是認錯呢。
“你怎么了？”林霜醉回頭看到方塵露低著頭，看著水面，快到渡頭也不知道。
“我……”方塵露還在發(fā)呆，臉上是不可思議的眼神，嘴里念叨著，“我沒有想過會再遇到她?！?p> “那你為什么不叫住她？”
“萬一不是她呢？我要打擾這個女子一輩子嗎？”方塵露不忍道。
林霜醉沒有再看方塵露，轉(zhuǎn)回頭對時霽道：“霽兒，回去吧，明天還要趕路呢?！?p> 眼見前面就是渡頭，現(xiàn)在也快到要睡覺的時辰了。
“好，聽你的?！睍r霽笑道。
林霜醉這次站在時霽身旁，沒有要去牽時霽的手。
三人進了客棧，又是上次那間房，還真是巧。
“那我先去休息了，你們也別太晚?！睍r霽說道。
和時霽互道晚安后，方塵露和林霜醉走進個隔壁的房間，兩人睡一間房。
太久沒睡過像樣的床鋪了，林霜醉已經(jīng)躺到床上了。
桌上放著剛剛時霽給他買的糖，用糖衣包著放在紙袋里。
“還不舍得吃呢？都要化了?！狈綁m露調(diào)侃道，林霜醉不以為然，只是笑笑。
“我吃不吃無所謂，我擔心你，剛剛怎么了?”
聽到剛才，方塵露有些失神，不想提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我要去找天帝稟報進度了?！狈綁m露不想提這個話題。
原來時霽的任務(wù)是天帝布置的，這一點是林霜醉的意料之內(nèi)的，可是自己的事情，還不想告訴天帝。
“就你這個狀況，還要回去？”林霜醉問。
“只是舊事而已。沒有別的?！狈綁m露說。
“你還放不下她嗎？”
這話說出口，還沒等到回答，林霜醉已經(jīng)明白方塵露的感受，怎么都不可能放的下吧，自己愛的人，就這樣消失在世間，而自己，會永遠記住和她的一切，永遠都記得。
“怎么放下？你告訴我怎么放下？就算是轉(zhuǎn)世失憶的時霽，從小夢到的人，都是你。”
對啊，怎么可能放的下，自己在人間這么多年，就算被焚天閣的人折磨，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他心心念念的也是時霽。
窺探過時霽的記憶的林霜醉，當然知道方塵露說的是真的，時霽總是夢到那個人，夢到的那些事，都是以前，和他在天界的時候發(fā)生的。
“閣仙大人，你與我不一樣。霽兒是奉天帝的命轉(zhuǎn)世的，她遲早可以恢復(fù)以前的記憶，而她，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普通到就算放到現(xiàn)在，也修不了法術(shù)的人。”
“……”
林霜醉無法反駁，因為他比方塵露要好運太多，像時霽那樣能留在天界的凡人，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我的事，還別告訴天帝?！绷炙碚f。
“天帝很擔心你，既然回來了，不應(yīng)該告訴他嗎？”方塵露看到躺著的林霜醉，手肘擋住眼睛，黯然道，“既然你不說，那我還有什么好去的?！?p> 方塵露也躺到床上，應(yīng)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或者睡覺，真的能放松一下。
因為太累，方塵露很快也入睡了，夢中，他夢見了那個縈繞于夢中的女子，喜歡穿粉色的衣服，容顏姣好。
就是在東臨，當年他還沒有進宮當國師，對林霜醉也只是仰慕，連跟他說話都不敢。
他雖然已經(jīng)是仙，卻還是喜歡凡間的生活，喜歡鄉(xiāng)間的那種平淡的生活。
機緣巧合，他在欣賞池邊景色的時候，看到那開滿荷花的湖里，有一個女子在荷花間的船上，翩翩起舞。
薄霧的湖面，飄渺的樣子，粉色的裙擺，跟荷花一樣的顏色。
方塵露站在湖邊的亭上，女子看到了方塵露，停下了舞步，行船到岸邊……
……
那是，他愛上了那個女孩。
可是因為瘟疫，方塵露帶著她到處逃難，但還是不幸染上了病。
生命的盡頭，她躺在自己懷里，方塵露沒有忍住。
“你別哭啊，我都沒有哭?！睂?，她還在笑，笑的很美，明明已經(jīng)被病痛，折磨得只瘦得皮包骨，甚至孱弱得，連幫方塵露擦掉眼淚的力氣都沒有。
“我沒有。我沒有……”方塵露根本忍不住，眼淚控住不住得一直往下掉。
“明明說要我守你一生，我知道你跟我過一輩子太難，可是……你還這么年輕，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游歷?！?p> “我才不愿意，讓你看到我變成老太婆的樣子呢?！?p> “塵露，如果有來世，我想當個醫(yī)女，還有陪你再走遍這人間山河?！?p> “好，我等你?！狈綁m露哭著，整個人都抽泣了起來。
“青鸞？青鸞你做噩夢了嗎？醒醒？”
林霜醉被方塵露的哭聲吵醒了，看到他額上都出了一層薄汗，這四月天，怎么會熱成這樣。
還有方塵露滿臉，都是自己的眼淚。
“我夢到她了，她還是原來的樣子，在采蓮花，還有她病了的時候……”
自己明明是個仙，卻什么也做不到，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的懷里，他依然什么也做不到。
即便是仙，也是不能改變這萬物的輪回的，因為個人的私念，他不能和天爭斗，只能默默地等她的來世，或者還有再相遇的一天。